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温怜竟将榆笙背到了床上。还没一会儿,温怜又扶着墙硬撑起身子,踉跄着起身。她抿了抿嘴,现在还早,她不愿再去麻烦别人,转过身给榆笙掖了掖被角,外面的风刮的特别凶,这或许,是一个开了暖气也会冷的季节吧。
榆笙躺在床上,只觉得头又晕又沉,双手紧紧攥住床单,有意识,但就是动不了。他好像误闯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到处都是陌生的事物,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让他心慌。突然,四周的环境发生变化,他来到了一个天台边。他心中猛地一震,该不会…没等他想完,一只大手将他推了下去,榆笙瞳孔骤缩,更让他意外的是这只手的主人竟是他心心念念的秦琼。疼痛瞬间钻进他的四肢,他的骨髓里,不是身体上的,却比身体上的还要难受,甚至超过了失重的感觉。
他好难受,可他动不了,他突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是窗子打开了吗?算了,难受就难受吧,他能怎么办呢?他没有力气去想那些了,那深深的无力感让他不知所措,榆笙最终还是没有战胜过疲倦,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后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可他却觉得像三年一样难熬。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身子靠着枕头坐了起来,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脱了力。
一旁的温怜看他那张苍白的小脸儿,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她用湿毛巾轻轻擦拭着榆笙的脸庞,什么也没说。榆笙感到诧异,阿娘怎么没有问起昨晚自己没回家的事?榆笙从没有这么晚回家过,最晚的一次也是因为在外面打不到车,稍晚了点到家。榆笙突然愣了一下,他看到了温怜眼底的乌青,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他突然明白了,阿娘因为自己等了一整晚。榆笙感觉鼻尖酸酸的,温怜什么也没说,只是顺了顺他略显凌乱的头发,浅浅的笑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又是敲门的声音,榆童喘着气急匆匆的赶来。榆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虚弱的榆笙,心一抽一抽的疼。榆笙看着她愣了愣,随即扑过来将头埋进榆童的颈窝,她的颈窝一热,她知道,榆笙哭了。原本想问他怎么回事的话到嘴边却成了安慰的话语,她握住榆笙的手,即使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单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受委屈了。
榆童皱了皱眉,虽然阿榆的性格是有点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啊。榆童知道,依榆笙的性子问是问不出来多少的,她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的去安慰他。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阿榆小声呜咽的声音。
哭够了,榆笙胡乱抹了抹眼泪,又恢复了他那傲娇的样子,要不是因为他红彤彤的鼻尖与脸上的泪痕还以为他什么事也没有。
消息提示音响起,榆童翻出手机,看了几眼,抱歉揉了揉榆笙蓬松的头发“阿榆,阿姐还有工作没完成,好好休息。”“阿娘也是。”榆童近些年一直在外打拼,她想靠自己的实力,这几天更是忙的几乎连家都回不去,不过她只要一有时间就立马来陪自己的家人。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要为自己负责。
榆笙乖巧的点了点头,榆童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奶膘“真乖。”说完便又拎起包急匆匆的走出家门。
榆童走后,榆笙撒娇似的摇了摇温怜的手“阿娘。”“我想喝阿娘煲的汤了~”温怜笑了笑,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榆笙小巧的鼻子“好,都依你,小馋猫。”榆笙眯起眼,调皮的笑了几声。榆笙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温怜又为他掖了掖被角,榆笙总是不喜欢好好盖被子。
或许是太累了,榆笙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终究还是个孩子,不开心哭一会儿就好了。
榆笙是被汤味馋醒的“诶?阿榆你醒啦,我刚把汤端来。”榆笙看了看桌上的两碗汤十分疑惑“阿娘,怎么又做了两碗汤。”“哎呀,瞧我这记性,这不小时候给你还有阿童做多了。就成习惯了,怎么改也改不掉,也是麻烦。”温怜语气中竟透着几分心酸。
榆笙端起碗便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这羊肉汤甘而不腻,味道鲜美。他从小便挑食的很,没有多少吃的能入他的眼,唯有他阿娘做的羊肉汤他怎么喝都不腻,哪怕让他一日三餐都吃这个他也愿意。
“阿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温怜眼中含笑望着他,榆笙吃的专注,但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吃的很快,却一点也不难看,这或许就是有颜人的资本吧。碗里的汤被喝的一干二净,他抽出一张纸胡乱擦了擦嘴便又想躺回了床上。温怜又拉住他“阿榆,先把药吃了再睡。”榆笙一听到药字便皱起了眉“阿娘…”温怜看他这副样子倒也觉得好玩儿“撒娇也不行,你看这是什么?吃完药我就给你。”温怜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糖,还在榆笙眼前晃了晃。榆笙抿了抿嘴,似是在犹豫,过了好一会他才出声“好,一言为定!”榆笙皱巴着小脸儿,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榆笙把药片一粒一粒放在手心,就着水把它咽了下去,然后又飞快的将糖塞到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刺激着他的味蕾,苦味瞬间被甜味掩盖,他舒服的眯了眯眼。
榆笙又拉起被子钻进去,这种温暖的感觉让他很有安全感。
温怜俯身摸了摸榆笙的额头,还是有些烫,看来烧还没有完全退去。榆笙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均匀,温怜也帮他拉上窗帘,关上门,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
温怜退出房间,垂下眼眸,心中满是惆怅,她真的好想让他们三个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过她心里十分清楚,她不能左右孩子的未来。
她走进自己房间,即使没什么好担心的,温怜还是辗转反侧,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些什么,但还是硬生生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了过去。
最后一丝光芒也逐渐消逝,代替它的,是随处可见的路灯与那朦胧的月光。外面冷的刺骨,倒也没了嘈杂的人声与城市的喧闹,只剩下空无一人的街道,和无人理睬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