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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与救赎

反叛与救赎

贴个文案:

一个童话与阴谋交织的故事,路途荆棘遍野,莉尓塔会递出沾血的雏菊向你微笑 。

公主莉尓塔×女仆露可

十五岁少女超级zhiyu的心灵成长故事,双女主好耶!

【弥撒一】

在西西里大洲广阔的土地上有许多星罗棋布大大小小的湖畔,湖畔与溪流贯连将整个大洲覆盖,傍晚落霞散成绮,湖岸青草如茵,是群群游鱼与候鸟钟爱的栖息之地。

布袋湖发育在大洲的西南方,哺育着杜罗古国几千万人口生生不息。大湖生机蓬勃,形如一个大肚细颈的布袋,袋颈处生长着一片茂密的森林,向内可以隐约望见隐藏其中高高耸立的城堡尖顶,那是杜罗皇室的城堡,是这个国家的权力中心。

城堡藏于林中,背靠湖岸,花圃典雅,庭院环绕,多如繁星的白色雕像和喷泉随着清晨教堂里响起的钟声一起慢慢晕染出迷人的浪漫。

公主莉尓塔美好的一天就从清晨教堂的弥撒开始。

“露露,神父絮絮叨叨地在讲些什么啊?我好困,我想睡觉…”莉塔迷迷糊糊迷迷糊糊耷拉着脑袋,快要睡着了还不忘向旁边的露可搭搭话。

“公主殿下…忍一忍呀…”露可无奈地叹了口气。

“哈啊~”莉塔并没有来得及理睬她,她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就措不及防地闭上了双眼。

露可:“…………”

算了,她们家公主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但是站着睡觉真的没问题吗?

露可悄悄担心了一下,选择轻轻拉住莉塔的手,这样摔倒的时候至少可以把她拉回来,她刚放心了一些,转眼看见莉塔在睡梦中还一脸憨甜地傻笑,顿时感到一阵无语…但良好的女仆素养使她打消了这些不敬的念头,她老老实实拉着莉塔的手,直到神父宣讲结束,莉塔醒来,才将手收了回来。

莉塔笑眯眯地睁开眼睛。

露可心中暗觉不妙。

“哎~露露在我睡觉的时候拉我的手了吗?露露你是不是在占我的便宜呀?哎呦那露露你一定是喜欢我了,好害羞哦,刚好我也喜…”

“好了好了…您就放过我吧…”露可不由分说打断了她,心头一阵惆怅叹息。

她们家这位公主殿下活泼可爱,聪明乐观,活像一个精力充沛的小太阳,就是有时候不太着调,有点腻歪,小太阳怼脸贴贴能直接把人烤成一块焦炭还要滋油水的那种。

露可想到这忍不住向旁边的公主瞄了一眼,好家伙,一脸春光灿烂老不正经。

不愧是她。

嗡嗡鸣鸣的诵经声在教堂上空回荡,露可收回视线,随大家一起领下圣体,互相送上真挚的祝福,这时距露可被公主捡来已经过了五年,五年足够她被同化地像一个真正虔诚的教徒一般循规蹈矩,可是有谁知道杜罗皇室中最尊贵的公主是怎么想的呢?她漫不经心地打着哈欠,笑意盈盈的眼睛深处仿佛透露着对这里的一切都有些满不在乎的轻蔑。

【弥撒二】

『“公主的裙摆上坠满蔷薇,那是皇室的无上殊荣,亦是沉重的枷锁束缚。”』

皇族教堂建立在布袋湖边,湖中游鱼往来翕忽,交映成趣。公主坐在湖畔休息,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如她华美浓密的长发,美好得让人心驰神往,心神激荡。

金发如瀑,在露可指尖轻轻缠绕。

“公主殿下,为什么需要我重新为您梳头呢?”

露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早上繁复的经文祷告着实使她有点困倦,她仔细分辩着手中每一股发束,努力使自己不出一点差错,可伴随着困倦的成果却不尽人意,露可有点委屈地小声嘟囔着,一边又打算拆掉重做,毕竟有错结的辫发有失一个公主的体面,而且还有点好笑,让自家公主被看笑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露可看似神情严肃,全神贯注地工作,编头发的手抖都不抖一下,鬼知道她其实困得天人合一,魂都要飘走了。

而公主此时的注意却不在头发上,她安静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在考虑什么事情。许久,公主拦下露可辛苦工作的手指,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行了可以了,你看你都快无聊睡了,还是陪我聊天吧。”公主说。

露可凝固了一下,然后立刻转头加紧了手上的运动,手指快速飞舞,上下翻飞,动作简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完美”露可在心中为自己喝彩。

公主: ……

“你还好吧?”公主觉得露可怕不是困傻了。

“咳,还可以。”露可摸摸鼻尖,掩饰尴尬。

好在公主没有在意她刚刚的脱线行为,她顺着自己的说了下去。

“露露,你还记得早上神父讲了些什么嘛?”公主开始切入正题。

露可显示出惊讶的神情,公主难道不是在睡觉吗?她没有回答,而是安安静静地听下去。

“神父说湖心岛外的小镇上发生了一件奴隶弑主的事件,这在杜罗王国是罕见且罪恶的,这个恶鬼一般残忍的农奴应该下地狱经受烈火的铐炼。农奴最后被烧死了,罪有应得。”

“你还记得那个农奴的姓名吗?”公主问道。

“是绰号吗殿下?好像是叫努卡…”

“准确来说,他叫努卡迪·杜罗。”公主说得很慢却很清晰。

“杜罗…?!”露可抬头。

“对,是皇亲国戚,是皇室庞大的家族体系中一颗废弃的棋子,可我之前从未听说过他。”

“等一下…公主您怎么会知道这些呢?”露可疑问道。

“哈哈……我把神父的卷轴偷过来了。”

公主笑得很轻松的样子,可是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她们都有些沉重地意识到了一点端倪,一时间又没有任何头绪,努卡弑主事件的背后是否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真相却被天衣无缝地掩盖在神父严厉的批判讨伐间,难以溅出一点水花。

神父背后有教会撑腰,在皇族沦为教会口中的奴隶时,国王又是什么态度?

露可不知道答案,国王是否了解事情的真相她并不感兴趣,她只知道公主的尊贵不能有损。虽然公主到最后也没有回答她为什要重新编发,但她也并不打算计较下去,而且与公主的谈话间接暴露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神父宣讲时,公主并没有睡着,哈欠是装的,骗她一脸担心地去拉手的困倦也是装的,她被骗地团团转的同时,公主还笑了。

【弥撒三】

『“布袋湖是蒙尘的珍宝,众神亡魂深埋湖底,千尺淤泥是喂养罪恶与魔法的食粮。”』

                                            ——《圣坛手记》

众人皆知,湖心岛的城堡里住着一位尊贵的公主,国王对她宽厚仁慈,王后将她捧在心尖,哥哥们对她有求必应,就连教皇待她也是百般爱怜,她一直活在上帝赠予的无尽恩宠里,直到十岁那年跌落湖中,万民跪俯为她祈祷,圣光赎回了她的肉体,而她的灵魂却被永远地囚禁在深重罪孽中,孤独地忍受煎熬。

公主至今难以忘记那是怎样一种景象,她闭紧双眼在光影与蓝色的世界里渐渐下潜,湖水像流动的冰将寒冷刺入骨髓,呼吸带来的剧痛从心肺蔓延到四肢百骸,黑暗从头顶侵袭,她在痛苦中挣扎死去,安静得如一具精美的尸体。

国王派出大量士兵打捞搜救,周边及中心地区都被排察了数百遍,没有一点公主的踪迹,三天过去,一无所获。任谁溺水三天都没可能活着回来,人们虽愿意为她祈祷,心中却明白事态已经无力挽回。

没人认为她能活着,而她却突然笑嘻嘻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心脏跳动仿佛一个奇迹,轻易愚弄了神佛。

“是她救了我。”公主指着露可,一个陌生的孩子,脏兮兮的小手被公主紧紧攥着,身上的衣袍又脏又破,胳膊和腿上布满淤青,脸上带着毫不引人注意的安静,她眉眼低垂,缓慢开口:“是我。”

至此关于公主没死算是有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说法,可以用来糊弄无知群众,然而了解更详细的人们却不以为然。比起公主被救,他们似乎更愿意相信天命之子,起死回生这样稍带神话色彩的结局。于是坊间流言四起,公主被私下奉为圣子,受到人们热烈的追捧与崇敬。

而露可从此待在公主身边,寸步不离。

“可你当时不是在睡觉嘛?”露可故意把嗔怪的语气拖得长长的。

“对啊。”公主回答得爽快利落。

“那卷轴又是怎么偷到手的呢?”

“用了老爹的魔法。”公主笑眯眯地耍赖,瞎话说的一点都不心虚。

露可:我信你个鬼

露可有点心塞,公主有太多秘密瞒着她。而她只能等待,一厢情愿地认为终有一天两人能坦诚相待。

说不难过是假的,她许多年衷心地陪伴,细心地宽慰都没能彻底打开公主的心扉,但她并不气馁,她至今仍记得当年公主是怎样挣扎着从湖边爬起,在万念俱灰的痛苦中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气若游丝地蜷缩在杂草中,在公主经过时拉住了她的衣角,公主机械地回头,看到她身上狰狞可怖的伤口后似乎清醒了一下,强行将自己从情绪中脱出,跪坐在她身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不要怕不要怕,我会救你的。”公主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在笑,话语间却分明带着轻颤的哭腔。

好幼稚的安慰,她虚弱地想,下一秒意识沉入黑暗。

等她醒来,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公主就守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见她醒来,对她疲惫地笑了笑。

毫无疑问她被救了,幸运地仿佛是上天有意安排。

她陪公主穿过森林,走入城镇,在周围越来越多的惊愕声中停下脚步,公主笑着地向众人解释她如何落湖,如何被救,好像一切都无足轻重又顺理成章。

只有她能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颤抖,公主在害怕,于是她回握住公主的手,开口坐实了公主的谎言。没有犹豫,她明白公主此时需要自己的帮助。

而帮助身边这个隐瞒痛苦竭力微笑的女孩,便是她余生存在的意义。

【交锋一】

『“公主微笑的面具下隐藏着无数秘密,她明明不喜欢遮掩,却从不肯摘下面具。”』

公主伸手在露可眼前晃了晃。然后魔术般地递了一把剪刀出来。

“别发呆了,请露露先帮我剪头发好不好呀?夏天太热,长发好麻烦的。”公主撒着快乐的娇说。

露可回过神来震惊地看着公主,仿佛在质问她“那之前要我为你梳头是为了干嘛?寻开心吗?”但良好的女仆素养使她不能出言嘲讽,她没有说话,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微微闪烁起鄙夷的光芒。

某种意义上她还真的猜对了。

公主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而且对此她无话可说。她本来是看到露可困得打瞌睡所以想逗逗她,让她编发出错然后再原谅她,展现一个公主温柔如水的魅力,但实际上露可最后真的没有出错,如意算盘也就不了了之。

公主:小丑竟是我自己。

今年夏天热得不同寻常,空气里总酝酿着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露可陪在公主身边这几年总是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公主身上的秘密太多,埋在心里越积越深,有时脆弱得就像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影子,露可不敢离开她太远。更不要说努卡事件的出现,势必会使公主思想发生动摇,自从从湖边回来,公主就对杜罗政权的统治表现出过分的敏感,对自己所在皇室流露出隐忍的抵触情绪。

但如果只是剪发而已,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露可这么想着,还是小小地心疼了一下,多好的头发啊,说剪就剪了。

“我能拒绝么?”她试图抵抗。

“嘤嘤嘤,不要嘛~”公主忸怩撒娇,嘤嘤成韵。

“好吧好吧,您别嘤了。”   太肉麻了,露可抵抗失败,她对公主甜腻腻的嘤言嘤语一向毫无招架之力。

生活不易,露可叹气。

于是抽刀断发,发丝根根断裂,锦缎如瀑垂落,铺洒出一片扰扰云绮。公主静静感受着发丝的重量一点点地减轻,多年来一直压抑在心中的重担也好像终于轻缓了一些,留给她一个喘息的空间。

“谢谢露可,你最好了,么么哒~”公主向她飞来一个油腻腻的湿吻。

露可:痛苦面具

看到露可被麻得五感全失,公主笑得可开心了。

她愉悦地说尽了所有的甜言蜜语,卖蠢的,肉麻的,有趣的,只要是能逗露可情绪流露的话她都说,忍俊不禁也好,生气无语也罢,而她只是看到对方的笑,就仿佛自己也能高兴起来。

但她唯独没有说的是,公主的发是不能轻易剪掉的,她这一生受尽恩宠,全身上下却没有一处彻底属于自己,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族颜面,身体发肤授之于家族。剪发这种叛逆的行为,无疑表露了对皇权的挑衅。

可她并不在乎,她马上就要与父王进行第三次对峙,前两次都以失败告终,这一次如果还是失败,她就准备私自出逃了,城堡不能困她一辈子,她想离开,努卡事件对她而言是一个契机,或许她可以凭这个获得离开的许可。

而在这之前,她还需要先把露可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交锋二】

『“小女仆在心中默念三二一,等待着自己的命运降临。”』

“露露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公主说。

“好呀,我听着呢。”露可回答。

公主便讲了起来,声音很低,像是耳边的轻声呢喃,柔和婉转的话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些模糊的词句,像一串串晦涩古老的咒语,将露可的意识一点点侵蚀,她敏锐地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试图抵抗时却已经晚了,她的身体渐渐变得沉重,脑子变得迟钝,心中却升起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公主为她讲故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故事的名字叫做三只小猪。”

三只小猪?听不太清,脑袋昏昏沉沉的。露可想。

“从前有三只猪兄弟,猪大大是野心勃勃的大哥,猪老二喜欢画画,猪小小最聪明,也最渴望自由。”

谁…最渴望自由?不行…眼睛快睁不开了,要倒下了…露可想。

公主悄悄撇了露可一眼,看见她慢慢合上的双眼,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接着讲道:“三只小猪住在国王的城堡里,猪大大自负又果断,却是三只小猪里最会照顾人的哥哥,他很喜欢国王,崇拜国王头戴皇冠,挥舞权杖,发号施令的样子,那是多么的美丽强大,他多么渴望有一天俯视众生的人会是自己,于是他费劲心思往上爬,卖力地讨国王的欢心,国王总是对他点头称赞,却没有一点将王位传给他的意思,一天天过去,猪大大渐渐心灰意冷,于是邪念升起,他在暗中酝酿阴谋,而这一切,角落里的猪小小都看在了眼里。猪小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大哥谋反他应该告密吗?国王平时很疼爱自己,大哥倒了,说不定王位会传给自己呢!可是他讨厌权利与地位,他从出生就生活在城堡里,从没走出过一步,大家都说这是为了保护他,可是他为什么需要被保护呢?外面有谁会伤害他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秘密,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瞒着他,他向国王申请外出闯荡?国王总是不允许。于是他做出了出逃的计划…”

“对了!就是出逃,他都已经要走了,城堡里的事还与他有什么关系呢?王位什么的随他便吧!他才不想管呢!他现在只想逃出去,要快啊…”

“可是猪小小还是放心不下,他舍不得爱他的国王,浪漫幽默的二哥,照顾他的大哥,于是他决定和他们道别(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是道别就是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好了。”

公主讲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她转头看向露可,露可正歪着头,脑袋垂在肩上一点一点的,微微颦着眉,睡得很不安稳。

很好,露露睡着了,一切都在计划里,就是委屈她了。

公主长久地注视着被困在睡梦中的露可,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愧疚与不舍,此时正是中午,公主和露可坐在湖心亭的长椅上,阳光把周围灌木丛的叶子照得亮晶晶的,微风轻拂,湖面上粼粼的水光摇摇晃晃,像闪亮的鳞片,一直蜿蜒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等到露可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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