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间

将饭团一把塞进了嘴里，少年心里泛起一点点酸意，应该是可惜吧，本来想放到神社的。

战争一触即发，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几个少年打作了一团，少年滑溜的像一条游鱼，持刀的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刀子就扎在了同行的黄发少年的身上，鲜血染红了衣襟，薄薄的布料盖不住成片绽放的血花，那么鲜红的颜色，除了少年，其他人都慌了神。

少年趁乱溜走了，其他人慌了一阵也没想起来把人送去医院，手握着小刀的白发少年扔了刀只会喃喃着说“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明是朝着那个杂种捅的！”“行了，别吵了，快，快看看修井还有没有气。”好在似乎还有个比较冷静的，不过这种冷静不要也罢。“要是没气了，就说是那个杂种捅得，听到了没有。医生只是个外来人，他不敢多问的。”那个说出如此可怕的话的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揪住了持刀少年的领子用力掰开了他的手把他手中的刀扔到了臭水沟里。“听着，不是你捅得，是那个杂种抢了你的刀捅了修井，记住了没有，你们也是，记住了没有！要是被发现了，你们就是帮凶，你们也不想被组织抛弃吧，那后果可是会和那个杂种一样的，懂了吗？”

少年蹲在一墙之隔的荒院子里勾起了嘴角，多么令人感动的友情啊~不过再不来，你儿子就要死了呢，医生~

几个少年刚串好供，小巷口就传来了脚步声，一起传来的还有医生的声音。“修井！修井！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臭小子，被我找到看我不打死你！”像个寻常父亲一样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而他要找的少年正躺在血泊中昏迷着。这群少年僵硬的像一群尸体。持刀少年的领子被松开，随后被抱住固定了四肢。他听到，耳边的声音说“医生！快来这里，修井他，他。。。。。。”

“啊！修井！”

镇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医生痛苦的声音仿佛一个信号，吸引了许多游手好闲的混混赶了过来。

少年避开了人群钻进一户人家从水缸里偷了一条鱼上山跑了，接下来的混乱他才不想介入呢，麻烦死了。

山上的杂种差点杀了医生的儿子这件事情顷刻之间传遍了这个小镇，像是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影响着似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医生家的处境一下子好多了，周围的邻居不再像对待一个外来人，就像对一个从小到大都住在镇上的人家似的。因为有了同样仇视的对象，医生一家被这个小镇接纳了。毕竟，都是讨厌少年的人，稍微散发一点善意好像也没什么了。只不过，男人更加肆意的谈论少年那个有着疯病却依然美丽的母亲，用最下流的言语侮辱她，有时候还带上已经能看出长大后如何俊秀的少年，而女人们，像是接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有志一同的教育孩子们折磨那个有着一个“妓女”母亲的“杂种”少年。

入夜，冷清的月光照耀在这个小镇上，屋檐泛着白色的光芒，所有一切都像是被圣洁的月光包裹住了，倒显得这个镇子像童话一样美好。只不过这假面之下的是数不尽的污糟恶心。

对此，从草丛中钻出来的少年嗤笑了一声，翻进了一户普通的院子。

小石子敲在了玻璃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一个黄头发的消瘦中年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窗户前，正是白天表现得仿佛和少年不共戴天的医生。

“你怎么现在过来了，我不是说了等我找到机会会把东西给你的吗？”医生的声音被压得很低，甚至盖不过院子里吵闹的昆虫，他怕极了被人发现和这个少年有联系，他今天才直观的认识到这个小镇对这个少年有多么大的浓烈的恶意，就像生活过得所有不如意都来自于这个少年似的。将一切归结于他，欺负他伤害他，这个镇子上，所有人都巴不得他去死，但是又不能让他去死，如果他死掉了，整个镇子的恶意又该由谁承担呢？同为外来者的医生不敢想，他看了一眼少年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眼睛转过了脸。

“我去把东西拿过来。”

半晌，医生拿着一个箱子递给了少年，窗外的少年没有说话，接过了那个小小的箱子塞进了怀里渐渐消失在了路口。

月光依旧清冷，仿佛给独自走在山上的少年披上了白纱，月光下，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唯有少年鸢色的瞳孔微微泛着红。回到神社，少年坐在了门口拿出了那个箱子。

成年人两个巴掌大的箱子，外面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箱子，就是开口处有一把锁，少年摸了摸自己身上没找到钥匙，起身去神社翻了翻，在睡觉的神台上找到了那把铜钥匙，尾巴上刻着两个小小的鳞片，是他有一次睡不着在神台上摸到了一个磨平了的地方找到的，所以才去找了医生让他从那个持刀少年家里要了这个打不开的箱子。不，不对，是对方主动送上门的。

少年哼着歌打开了箱子，里面塞着桔红色的鲜艳缎带，一条一条整齐的叠着，缠着绷带的手拿起了一条带子，一米长的带子上写着什么。

神明大人，我想成为一个医生，请保佑我梦想成真吧。柚子敬上。

神明大人，我喜欢隔壁的阿武哥哥，请保佑我以后成为他的新娘。

荒神大人，请保佑我的孙子早日归来。日和纯子敬上。

神明大人，我的爸爸去打仗了，请你保佑他早点回来吧，妈妈和我都很想他。日暮敬上。

满满的都是橘红色带子，有的还能看出被绑在树枝上的痕迹，不过，神社门口的结缘树已经被砍掉了，早就没有地方挂这些东西了。随手把写着字的带子扔在了一边，少年拿起了最底下的一条带子，看样子，是神社的主人写的，落笔有风骨，字很好看。

我最敬爱的神明大人啊，荒神大人。世间布满罪恶与血腥，请允许我前往您的神国永久的侍奉您。神社第一百八十三代巫女禾子敬上。

少年拎起了那条带子，没有扔掉，看了半天嫌弃的啧了一声。最后还是找了个角落顺着墙上的破洞爬上了屋顶将带子系在了房梁上，让巫女的缎带留在最靠近画像的地方。

“什么吗，搞了半天一点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