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秋时分,微风颤颤。
百花凋零,枯叶覆地。
一布衣妇人手中挽着竹编篮子,斯文的拈起裙边,轻移蝶步,踩在满是枯叶的青石台阶“沙沙”作响。
花神庙里早已没了花朝节时祭拜花神的热闹场面,庙中只有一道童负责洒扫。
庙中的百年黄葛树四季常青,四季落叶,一个道童哪里照顾的周全?秋日丰收,村子里头也无闲人,都各自忙碌着自家的农活。只有一家商户的老姑娘秋婵,愿意每三日前往花神庙帮助小道长清扫神庙。
秋婵身形瘦弱,竟连秋风都舍不得轻薄,自她踏进庙门时,原本在院长肆虐的风竟也停了。
“咦,这风怎么说停就停了”一青衣道童从主殿探出头来,瞧见庙门有一人影,定睛一看,原是象龙乡的信徒秋婵。
“净瞳,来瞧瞧,姐姐又给你带什么点心来了”妇人笑吟吟的掀开搭在篮子上保暖的厚布,一阵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桂花糕!这是给我的吗?”净瞳拔腿就跑,身形一闪,已将秋婵手中沉甸甸的篮子卸下。
“你且将糕点供奉在香案前,让神君先享用,散了热你再吃。”秋婵理了理衣裳,将袖子扎好,去杂物房取出扫帚簸箕,清扫着枯叶。
净瞳将香气四溢的糕点放在香案上,点上三支香,虔诚的对着神像拜了三拜。
“花神娘娘,弟子净瞳奉上,此桂花糕,乃信徒秋婵所供奉,神君请用”
净瞳目不斜视,端坐在蒲团之上,开始运气修行。
秋婵虽身形瘦弱,却是手脚麻利,一炷香的时间,便清扫了半个院子。
许是入秋的原由,秋婵劳作了反而冷了起来,秋婵喉头一阵干痒,她放下手中的工具,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快步进了厢房。
秋婵清楚花神庙的一草一木,自然是知道哪里有水解渴。
却不料,整个厢房的茶具水壶尽连一滴水都无了。
秋婵嗔怪道“这孩子,怎的连水都懒得烧,许是我来得勤,给他惯懒了!”话虽这样说着,秋婵面上却无半点责怪,嘴角还泛着笑意。
后院厨房,秋婵往灶坑里架着柴火,原本发凉的双手也暖和了起来。
屋外突起大风,吹的院中百年黄葛树“哗哗”作响。
秋婵轻叹
“秋郎无情摧枯枝,怎舍奴家挥香汗。
婵女未持琵琶来,如何在秋吟蝉曲。”
秋婵听着屋外呼啸的秋风,只道白忙活一场。
待风停后,秋婵提着掺满熟水的水壶,娉婷而出。
走到外院之时,目睹眼前之景,秋婵微微瞠目。
方才一阵疾风,本以为会满园枯叶残枝,好不凄美。却不料院中干净整洁,就连那尘土蛛网都被风卷残云一般掠的不知去向,满园的枯枝腐叶都堆进了老旧的竹编簸箕。
秋婵瞧见主殿中正在修行端坐在蒲团上的净瞳“这孩子,倒是个外在跳脱,内在心思细腻的。”
临近傍晚,净瞳打坐完毕,忽视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我怎的让秋婵姐姐一人打扫!秋风萧瑟,她且一个体弱女子,我怎考虑的如此不周到。”
待净瞳兔子般的蹦出主殿,一看外院干净整洁,早已没了秋婵的身影。心中懊恼,行至厢房,桌案上一篮子的干粮,水壶掺的满满当当。
秋婵已经回了,再来便是三日之后。
净瞳拿着蜡烛进了主殿,将神案上的油灯点亮,案上的桂花糕早已冷却,香味却不减,净瞳揉了揉眼睛,这碟桂花糕怎么少了几个。
许看来今晚得多用朱砂画几张符箓,明日早早去集市拿平安符换一只黄花狸奴。
院里的黄葛树的阴影下,施了隐身术的玄玉打了个哈欠,嘴角还有残留的糕点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