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光芒

冰公主去拜访庞尊了。

她也摸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去往雷霆轩，或者是想要见光仙子一面。

她想看看，梦里努力挣扎、对抗命运的光仙子到底是怎样度过在庞尊身边的时间的。

于是她就独自前往了雷霆轩，似乎是想要一个并不重要的答案。

庞尊谁啊？

雷霆轩内传来了不大友善的声音，冰公主猜想着里头的人应是慵懒地坐在宝座上，盯着门口的动静。

冰公主是我。

冰公主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庞尊……

庞尊冰公主？

庞尊惊异道，他对着不远处的白光莹挥了挥手，语气里掺杂着欣喜与不解，满是难以捉摸的味道。

他忙声道。

庞尊白光莹，去开门。

白光莹……

金发灿烂的仙子不语，纵身飞到大门口，启用了光之法术打开了门。

冰公主捕捉到了这缕金光，雷霆轩正汲取着这夺目的光明之力。准确说，庞尊夺取着，利用着白光莹的力量。

冰公主谢了。

她步履款款，悄然观察着白光莹的神情。

那双鸦青色的美丽眼睛没有一丝光彩，灰沉黯淡。

从白光莹的眼底，冰公主只看见了无望与麻木。

庞尊冰公主，你怎么会来雷霆轩？

庞尊望向她，收起了以往的傲慢，竟也有了几分小心翼翼。

他的一双明眸很好看，像是少年人一般满是希冀。

冰公主心说道，却也只是这样一想，转念即无。

冰公主我想见见光仙子。

冰公主是什么人？纯洁如冰雪，精致如冰塑。她从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目的。

庞尊找光仙子？你怎么会想见她？

庞尊不解，但目光还是紧紧落在冰公主的身上，似乎在期待着她的每字每句。

冰公主被这样直接的目光扰乱了神，别过身去不再看他。

她缓缓向光仙子走去。

冰公主我想见识一下光仙子传说中的，令你们几番争夺的强大力量。

庞尊这不像你，你向来对别人不感兴趣。

庞尊避开了她的话，却执着于她的到来。

冰公主也不急着反驳，只轻轻地将手靠近光仙子的额间——红宝石镶嵌着的金色齿轮。

白光莹冷。

白光莹的身体一怔，瞳孔也跟着收缩。她终于认真地看向了眼前的冰公主。

冰公主你很漂亮，也很强大。

她收回了手，揣摩着白光莹身上不竭的明亮力量。

庞尊却在一侧愕然。

没有等庞尊开口，冰公主继续自顾自地语说。

冰公主我想和白光莹单独谈谈。

她尊重性地将视线移回庞尊的身上。

冰公主可以吗？

当然可以。

庞尊可以不假思索地说道。

冰公主当然不会窥觑光仙子的力量，再说就算她想要他也会选择退让。

庞尊可以。

白光莹什…

未等白光莹转身，庞尊便走向了二楼，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庞尊伪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左手摩挲着自己的颈间，右臂舒展着，像是很随性地伸了个懒腰。

只是，他面上有几分燥热。

……

白光莹咬着下唇，有些许疑惑地看着冰公主，鹿瞳里依旧是一片灰蒙。

白光莹冰晶川的守护仙子，冰公主，居然会来找我吗。

冰公主是，我很好奇。

白光莹什么？

白光莹按道理来说你应该看不上我的力量。

冰公主闻声，在心底暗暗叹息。

冰公主我当然不是为了你的力量而来。

冰公主我是在好奇，你在雷霆轩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你会全力逃离庞尊，为了自由不惜放弃生命吗？

冰公主看着光仙子退半步的谨慎动作心生了怜悯，明明都是同类，可偏偏有的仙子自诞生起就无法得到自由。

白光莹服从主人的命令，献上自己的力量。

白光莹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这是她存在的意义么？

冰公主看见光仙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羽睫微垂。

冰公主你是光仙子。

白光莹…是。

白光莹依旧低着头。

冰公主你不是影仙子。

白光莹……！

白光莹猛然抬头，深邃如一汪泉水的眼睛里泛起了涟漪。

冰公主见她逐渐捏起裙角，稍稍蜷缩了手掌，对自己的问题有了答案。

其实她本不该打扰别人的生活，如果是以往的她一定会对白光莹的遭遇不屑一顾。但是在那场诡秘而漫长的梦境之后，她开始好奇，想要验证一些从未想过的事情。

白光莹我没有办法。

白光莹轻声说道，是庞尊在楼上绝对听不到的大小。

冰公主那你想要离开吗？

白光莹离开了我又能去哪？

她握紧了双拳。

白光莹会有源源不断的仙子来夺取我的力量，我目前只不过是因为雷电尊者的强大力量而寄人篱下罢了。

她闭上了双眼，久久才缓缓睁开。冰公主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咽下自己的泪滴。

冰公主……

唉。

她能做些什么呢？

或者说她有资格做什么呢？

白光莹如果是你的话，能帮帮我吗？

白光莹主动开口打破了缄默。

冰公主什么？我能做什么？

冰公主面色平静，心里却有些波涛。

白光莹扭身朝楼上望去，确认过后才百般慎重地朝冰公主开口。

白光莹你能向庞尊说，让他抛弃我吗？

白光莹就当我是忘恩负义也好，心生歹念也好，我也想要…

自由。

说这席话仿佛耗尽了光仙子这些年的勇气，最终的二字还是被她揉碎，吞咽进心底。

得不到光的孩子不敢奢望太阳，尽管她就是太阳本身。

冰公主你没有做错什么。

冰公主但我会帮你向他谈谈。

白光莹谢谢。

白光莹勾了勾嘴角，拉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