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我迷迷糊糊中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便看见玉容在床前唤着我。
“小姐起床了!”
“别扰我,让我再睡一会儿……”我翻过身子,钻进了被窝里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小姐!”
“哎呀,烦死了!”我有气无力的说着,然后随手一丢把枕头撇给了玉容。
“小姐,别耍性子了。一会子该去向老爷夫人请安了。小姐今天嫁过来头一日,要是迟了时辰,该叫人笑话咱们巩家的女儿没规矩了。”
“什么时辰了?”我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卯时三刻了。”
“嗯~替~我梳洗吧……”我弱弱的回答玉容,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随后,进来了几个丫头伺候着我更了衣洗了脸。
“对了,二少爷呢?”我问玉容。
“二少爷此刻正在院外背书呢。他可是比小姐早起了两刻呢,小姐这会子才起也不羞。”
此话一出,我很是果断的白了玉容一眼。
“今日初见公婆,我为小姐描个淡雅些的妆容吧。”
“嗯,也好。”
妆梳好后,我俩便走出屋内。嗯——日头刚起,空气也清新,伴着鸟儿鸣啼,看着院里的小孩儿背书背的认真。这情景,倒是别有一番闲情雅致……
“姐姐起啦!”恢恢看到我,满脸欢喜的跑了过来。
“嗯,想不到你在学问上还是挺勤快的嘛!”我打趣了他两句。
“嘿嘿,辰时光阴似金嘛……”他摸了摸后脑勺,笑的很腼腆。
“那我们现在一同去请安吧。”
“不急,姐姐先用些粥菜,咱们再去。”
“此意为何?照理说一会儿大家该一同用早点才是。况且我才嫁过来,这尚未见公婆就先用早点,叫人听了岂不笑话。”
“非也,正是因为姐姐才嫁过来,我怕姐姐一会儿在饭桌上拘谨,做推不多食,饿着了肚子……”
“嗯~这倒也是。你个小滑头考虑得挺周全嘛,那我就用些吧。”
“我与姐姐相识三年,深知姐姐的饭量,自然是要周全的。”他笑着说,却着重强调饭量二字,略有嘲讽的意味。
小孩对我出言不逊,这可如何是好?当然是踢他一脚,以解“心头之恨”。
不过讲真,粥是真的香,香……
喝完粥后,我们便起身离开了甘谷轩。从月牙门里出去,过了两道胡同,沿着园子里的浅池,穿过长廊,方才到了正院的天水堂。
我们走了进去,只见公婆正坐在堂中的两把椅子上。
公公李冰面相和父亲一类,看上去慈眉善目,与人好相处。坐的也随意,像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当真是有宰相的风度。
只是婆母蒋靓靓不同,她正襟危坐,单穿着一身衬她的紫色青罗绸缎衫,很是简雅,头上戴着一对金玉鹊纹钗,又簪着一只支翠珠冰紫银步摇,雍容华贵。她脸色肃目,威仪不凡,叫人看了,倒生出许多敬畏之意来。
……
我们两个走上前跪下。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了。”
“媳妇给父亲,母亲请安了。”
说话间,玉容端过来两盏茶,我接过茶小心的上递给公公和婆母:“请父亲母亲用茶。”
他们都抿了两口。之后,婆母先开口:
“恢恢,你先起来吧。”
随即,公公向我道:
“嗯,甚好,你父亲把你调教的好,我瞧着你是很有规矩的。”
“父亲谬赞。”
“想当年,我与你父亲在府上谈公务时,曾见过你,那时你还是五尺微童。如今出落得很玲珑,倒做了我家的儿媳。恢儿志学之年,读书也算勤奋,去年刚及第了秀才,我怕他以此骄傲。平日里,你还是要多监督,敦促,管束着他一些。”
“是,儿媳谨遵父亲教诲。”
我的回答得体,公公满意的捋了捋他的胡子。说道:“起来吧。”
我正准备起身,却听见婆母一声咳嗽。
“咳咳……”
我微微抬头,便瞥见婆母狠狠地瞪了公公一眼,我忙低下头不再出声。
“帛楷啊!你如今嫁到了李家,已为人妇。要以夫婿为大,李家为大,切不可有以前在巩府时的小姐脾气。”
“是。”
“恢哥儿读书刻苦,你应当时刻体恤他。闲时也要常在我与你父亲跟前尽孝,要懂尊卑之别,敬老爱幼……”
“儿媳明白。”我很恭敬的回答。
“府中的事杂乱劳神,你切不敢胡乱理断,反要费心经营打点。”
“府中上下,儿媳自当尽心尽力。”
“恢哥儿如今年岁尚小,但若日后要是娶了几房妾室为李家传宗接代,你也不可沾酸吃醋,不能苛待庶子庶女,更不能责怨丈夫,要有主母奶奶的气度。”
“母亲!”我还未发声,恢恢便插了话进来,语气有些强硬。
“你莫插话!婆母教导新媳,有你说的什么嘴!”这话说得——语气更强硬。
我忙向恢恢使了个眼色,叫他退下,他这才重新坐下。我则老实的听着婆母的“教诲”。
“刚才我所说,你可明白?”
“儿媳知晓。”
“明白便好,起来吧!”
“谢母亲。”
我起身时 ,只觉小腿倍感酸乏,可还是忍着没表现出来。转身走向了右侧,坐在了恢恢同旁的黄梨木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