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候的大山里,除了交通不便,信息不发达以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上学时,有从山脚向上蜿蜒崎岖,通往山上村子里的小路。小路的两边都是密林,还有无数的杂草,偶尔还会有小蛇之类的小动物。
那条小路,也不知道是几代人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那一个个上坡的凹槽印,已经被磨得很平整了。
山路的白天,还勉强能从树叶中透下的一些光束看清下山的路,但是天黑的话,也只能循着记忆的方向慢慢踱步摸索上山。
或者一个拉一个的书包的包带慢慢走,前后和中间都有大孩子看着,以防小不点们不小心摔倒或者掉队。
树很高很密,仰头都望不到树顶。但是也有好处,就是下雨的时候,可以少淋点雨。
而每当下雨,山路泥泞的时候,孩子们都变成了泥娃娃,摔倒更是常有的事。来上学时带了一身的厚土,回去的时候亦是,每次都把家里人搞得哭笑不得。
幸好,孩子们上学和放学,在这条路走了好多年,也都记住了路线。
就这样,一批大孩子带着下一批的小孩子,二三十个小毛孩子们,按照家长们的要求一起相约上学,相约回家,一个不落的安全来回。
时间转瞬即逝,当年的小姑娘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木希,是当年那群孩子中的一个。
对于小木希,他们都觉得她怪怪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还是让孩子们离她远点,别被她影响了。
所以从小,小木希最好的朋友就是床上那只已经掉色了的玩偶,她有什么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都会跟它说,即便它不会回答她。
现在已经放寒假了,孩子们都不用去上学,整天在村子里乱跑。但是,不包括她,因为他们一家子都是外来的,几十年前搬过来这里。既没有亲戚,也没有好友。
小孩子都是有小团体的,就比如自家的兄弟姐妹。大孩子有小团体,小孩子也有。
男孩子们玩枪战游戏。他们会把竹子砍成小段,一个人分一段来玩。
女孩子们大多数是玩躲猫猫、弹珠、抛掷石子等等。
但是一到晚上,孩子们都会聚到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大人们会把椅子搬到门口聊着天,看着孩子们嬉闹。
夜晚的冬天是很冷的,每天晚上都有出来喊自家孩子回家睡觉的,直到孩子们都回去了,村子中间的那块小广场上才安静了下来。
终于,快过年了,孩子们都是很兴奋的。
因为,过年就意味着可以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村子里基本都是留守的孩子,对于他们来说,每年一次的见面弥足珍贵。
小木希站在小广场台边,看着空掉的小广场,手指抓紧着手里的毛绒玩偶,那是有一年父母带回来的。她安静的什么都没说,只有耳旁的冷风呼啸而过。
天色渐暗,周围一片漆黑,她笑了,抱着自己的小玩偶回了家。
新年渐渐临近,有些孩子的父母已经回来了。
父母回来的孩子家里,满是欢乐;而父母还没有回来的孩子的家里,孩子和家人们都在期待着他们的归来。
而这期待的人之中,也有木希。
木希自从知道父母快回来的消息的时候,天天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山下的方向,期望着能够看到她想看到的身影。
就这样,一直坐到了第五天。
木希的奶奶终于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旁说。
奶奶:“希希,别看了。都等了那么多天了,他们说不定还在回来的路上呢?你这样在门口一直看着,天气又冷,吹感冒了怎么办啊?”
木希:“可是奶奶,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回来了。我的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我想等他们回来,他们一来就看到我在等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木希眼睛盯着山路,头都没转的说道。
木希奶奶又说了几句,看劝不住,就叮嘱一句然后就走了。
小木希看着山路,见天都快黑了,却迟迟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站起身正准备把自己的小板凳搬走。
突然,身后传来两个喊声。
“希希!”
“希希,我们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小木希转头,小孩子的目力有限,更何况是在光亮渐渐暗下去的冬日。
她只朦朦间看见山路上有两个小黑点,在渐渐向着她走过来。
终于,在进院子的小路口,在那个猪圈的灯光下,出现了两个熟悉且疲惫的面容。
她扔下了手里的小板凳,跑下了台阶,奔向了他们。
他们看着向他们跑过来的小姑娘,他们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抱住了这个小小的孩子。
在冬日的夜晚,虽然穿的厚实,却感觉格外的温暖。就连晚风,都带着一丝丝的欢愉的情绪。
今天晚上,家里都是一片欢笑声,小木希兴奋的,连谁觉时脸上都是笑颜。
不久后,快过年了,家里都在置办年货。
孩子们没有了大人的管束,又可以出来玩乐了,村子里时不时响起孩子们和大人们的笑声,一波接一波的喜悦传出,感觉年味更足了。
......
明天就过年了,小木希很早就被哄着睡下了,床头是她明天要穿的,新年的新衣服。
衣服很漂亮,是父母从远方带回来的,她很喜欢。
可是,半夜的时候,她被吵醒了。
她的床很高,她只能慢慢的沿着床边,手抓着床头,慢慢的滑下来。
从门缝可以看到门外的灯还亮着,门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
她赤脚轻轻的走过去,没有穿鞋子。因为鞋子不合脚,而且声音很响,会吵醒下层屋子的牛牛。
她轻轻的扒开一点门缝,吵闹声更大了,吵得她耳朵有点不舒服,而这些声音里,有她最熟悉的声音。
她就静静的听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们就是这样,老是对他们那么好。他是你们的儿子,他就不是吗?”
“事情也不能这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们都冷静点,别吵到周围邻居了。”
“能怎么办?他是大哥,让着点小的怎么了?再说了,他还要娶媳妇,我觉得分家挺好。”
“可以,分就分,别吵那么大声。”
“可以,分就分,但是他有的,我们也要有,这是公平。”
“公平,你生个女儿我都还没说什么呢?还要公平?不可能。”
“说我可以,说我女儿不行。”
“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你连看都不看一眼,还给我摆脸色。你就只喜欢孙子,不喜欢孙女。”
“行了行了,说分家的事,怎么扯到孙女身上了。”
“分就分,这个家呆不下去了。”
“是啊,我还小还未娶妻,大哥你要多让给我点啊。”
“对,你现在有能力了,多让让你弟弟,你弟弟还没有娶妻,将来人家婆家看不上怎么办。”
“让,不可能,是他该有的那一份就该给他。”
......
小木希就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眼晶里全是迷茫。
她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晚上会吵架;她不懂,明明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她不懂,他们说话的意思。
但是她知道,这里面提到了她。那么说她的人,肯定......是不喜欢她吧。
虽然她还小,但是对于情绪的转变是很敏感的。她今晚知道了,他们其实,并不喜欢她。
不知道过来多久,吵闹依旧再继续,只是声音小了一点。她站的累了,又轻手轻脚的走回了床边,费力的爬上去之后,对着身边的玩偶道。
小木希:“为什么呢?虽然我很调皮捣蛋,会惹人生气。但是,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么讨厌,大家都不喜欢我......”
说着说着,她睡着了但是拧着的眉心看来,她睡得并不好。
(本文经过故事主人公同意发表,请勿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