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好在不多时，谢奚便接起了电话。嗓音中带着些许沙哑，似乎是刚醒。

付宣压低声音:“酒馆里现在有谁在吗？”

对面的谢奚沉默了一会，再次出声时已经没有了那半梦半醒的感觉，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明白了。”

说罢谢奚便挂断了电话。

付宣愣住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谢奚就明白了，谢奚明白了啥？

很快，谢奚回了消息给他。

『人已经知道是谁了，放心，不会有事。』

『谢谢。』

付宣这才放下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坐在椅子上开始核对起了账本。

八点半的时候姜贝贝一脸愤愤然地走进了屋，看到付宣愣了一下，快速整理了表情才出声打招呼:“早啊付宣，你来的真早。”

付宣抬起头望向姜贝贝，姜贝贝来的比他想象的要早:“嗯，早。”

姜贝贝似乎有话想说，却只是叹了口气，坐在了付宣身边将电脑开机。

“出什么事了么？”付宣随口问道，最好是有关于今早那个人的消息，其他的……他倒也没什么想知道的。

姜贝贝很震惊，付宣居然会对他的情绪有所察觉还问了他，愣了好一会才回答付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知道我们今早抓了个叛徒的事么？”

“知道，昨天谢程受伤也是那个叛徒指使的。”

“你知道啊……怎么说呢，那个叛徒是我室友，关系还不错，今天早上抓到他我还挺不敢相信的……可是证据齐全，还是在谢程床前逮到的他，身上有刀，我不信也不行。

“昨天还跟他一起喝酒呢，今天就被抓走了。”姜贝贝话语中有些怒气，脸上表情却是麻木的，似乎已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气过了也没什么感觉了，就是觉得自己的感情被糟践了。更何况各个地方混的都这样，你插我一个眼线，我插你一个眼线，想想也很正常。”

“节哀。话说人已经抓到了的话，会怎么样？”付宣没多听姜贝贝的感慨，他更好奇被抓到的人会被带去哪。

“奚哥带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会带去哪。”姜贝贝又叹了口气，“你说说，我们这有什么不好的，工资高工作时间随意，老大不说平易近人好歹也不过于苛刻，当叛徒做什么呢？”

“是啊，我也感觉挺好的。”

但姜贝贝接下来一段话把付宣说蒙了。

“当叛徒被奚哥抓到了肯定是没好下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个全……算了，想什么呢。留下个完整的头就不错了。”

付宣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短短一句话他方才感受到了一丝谢奚的暴虐，可姜贝贝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似乎已经看过太多次。

姜贝贝看付宣这样坏心思就来了，继续说道:“奚哥当初刚上位，年纪小不服众，我们的上一任老大是被谢程打下去的，又没人看过谢奚出手，不服管也正常。

“你想想看，那么小两个男娃娃，稚气都还没褪，奚哥十三，谢程七岁，那会一个才我胸口高，另一个才比我腿高一点。

“谢程是被奚哥捡回去的，好像完全没有记忆，本来话都不会说，那会跟了奚哥一年，还只会一些简单的交流。也不知道哪里教出来的，动起手来是真狠，我经常感觉他能徒手把我头拧下来。回回打架都是冲着s人去的，也因为他我们无端多了挺多要处理的s体，怪头疼的。小兔崽子还凶得很，特别护奚哥。

“谢程本来是想把人全部打一顿打服帖的，奚哥把他制止了。

“奚哥说不想跟着他的可以走，但是如果留下来了还要当叛徒就别怪他不客气。

“当场就一大群人走了，剩下的人不多，还各种动手脚，当初老一批人几乎没几个还在了。

“动手脚那些奚哥是当着我们的面处理的，每次去都感觉奚哥的戾气特别重，下手也是毫不留情，基本上都被折腾没了。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就他小小年纪，什么都敢做。那啥凳（把人大腿绑在凳子上往脚下垫砖头），ling迟，刖xing（割去膝盖骨），剥pi，jie舌，红绣鞋（用烧红的铁烙jio）……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那么多东西，才十三四岁。

“奚哥几乎不打架，其实奚哥打架也不强。但是他心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他刚接触枪的时候把自己关在靶场里练了七天，只有谢程过去给他送饭才会停下来一会，连睡都是睡在里面的。而后每天都还要去练枪，就是没全天待在里头了。

“我们组织莽汉多，没几个会耍枪的，都喜欢徒手打架，那样也不容易出人命，毕竟谁也不是谢程那个小疯子。奚哥会枪后基本就担任了狙击手的位置，手特别稳。

“我算是为数不多的从奚哥刚上位就一直跟着他的了，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三个吧，记不太清了。反正我们见了那么多，人其实也麻木了，但是骨子里是会记得的，记得奚哥当初有多暴虐残酷，所以都安安分分做事。这两年奚哥温和了点，脾气都收敛了不少，就又有人不安分了。

“我跟不少人说过奚哥刚上位那两年的事，他们不信。嗤，被抓了他们就信了。”姜贝贝说完才感觉自己好像自顾自地说了很多，而且付宣一个字都没接，生怕付宣被他一通输出给吓傻了，忙问道，“你没事吧？不会被吓到了吧，我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啊我编瞎话呢你别放心上。”

付宣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我知道都是真的。我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为什么没有人敢跟谢奚亲近这会都有了答案，付宣听着姜贝贝的描述都感觉不可思议。不过一年，谢奚能从那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变成一个暴虐成性的黑帮头子。姜贝贝讲的那些酷x正常人看都不敢看，谢奚却能亲手执行。

账房门被敲响，谢奚走了进来:“付宣，跟我出来一下。”

姜贝贝瞪大了眼睛，脑内迅速地过了一遍刚才说的话，确认应该没什么会让谢奚记恨上的用词不妥的句子。

付宣没想那么多，经过姜贝贝往门口走去。

谢奚是来道谢的。

付宣有些愣住，谢奚那一句轻飘飘的谢谢还飘在耳边，跟在学校里给他让座的道谢不一样，这句谢谢有些疲惫，却又带着几分打心底的感激。

付宣摇摇头:“我也没什么帮得上你的，也只能在听到这种事的时候跟你通风报信一下，没什么好谢的，我心甘情愿。”

谢奚揉了揉眉头，眉宇间的疲惫让人无法忽视:“差一点，幸亏有你。”

付宣感觉自己要升天了。

奶奶他说幸亏有我！我被认同了呜呜呜。

作者这一章m感词超多，我人改麻了，看不懂的大家意会一下(›´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