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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见此立刻跑过去献殷勤，问道：“官爷，您想听点啥呀？”

王麒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对戏曲并不了解，反问道：“你们的角儿都会唱什么？”

“嘿嘿，那可多了，比如说《贵妃醉酒》《状元媒》《三打祝家庄》《西厢记》《红娘》《谢瑶环》《白蛇传》《四郎探母》《清官册》《霸王别姬》《锁麟囊》《四郎探母》《铡美案》《牡丹亭》《窦娥冤》……老祖宗留下来的咱都会。”

“不是我跟您搁这吹，我跟您实话实说了吧，但凡是您能说得出口的戏儿，我们班子都会唱。”

这口气不是一般的大。

“是吗？”王麒突然就想给这个戏班子找点茬，“《红楼梦》里面的戏曲可会唱？”

“这个当然会，”前有一句话说得信誓旦旦，后一句就有点为难了，“这《红楼梦》中所提到的戏曲颇多，不知官爷你要听哪一曲？”

“有哪些？”

“有《双官诰》《一捧雪》《长生殿》《南柯梦》《邯郸梦》《牡丹亭》《钗钏记》《西游》《封神》《山门》《玉簪记》《续琵琶》，我给您列了些，您看听哪一曲？”

王麒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班长竟然还真的知道，倒有两把刷子。

“那便《牡丹亭》吧。”

王麒选了个自己最熟悉的。

“好嘞！《牡丹亭》第一出！”

薛杉看了王麒一眼，便下去准备了。

《牡丹亭》可是班子最拿手的戏，先前薛杉唱的便是《牡丹亭》中的《游园》。

班子里女娃少，便由薛杉扮的杜丽娘。

“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杜宝黄堂，生丽娘小姐，爱踏春阳。感梦书生折柳，竟为情伤。写真留记，葬梅花道院凄凉。三年上，有梦梅柳子，于此赴高唐。果尔回生定配。赴临安取试，寇起淮扬。正把杜公围困，小姐惊惶。教柳郎行探，反遭疑激恼平章。风流况，施行正苦，报中状元郎。”

“河东旧族、柳氏名门最。论星宿，连张带鬼。几叶到寒儒，受雨打风吹。谩说书中能富贵，颜如玉，和黄金那里？贫薄把人灰，且养就这浩然之气。”

“‘刮尽鲸鳌背上霜，寒儒偏喜住炎方。凭依造化三分福，绍接诗书一脉香。能凿壁，会悬梁，偷天妙手绣文章。必须砍得蟾宫桂，始信人间玉斧长。’小生姓柳，名梦梅，表字春卿。原系唐朝柳州司马柳宗元之后，留家岭南。父亲朝散之职，母亲县君之封。”

“……”

王麒是从未听过戏曲的，此时此刻也听地入迷了，幻想着自己就是柳梦梅。

一曲毕了，王麒付了钱，竟有些意犹未尽，很想再听第二出，但他还有公务在身，不得不走，走之前突然想起戏子唱戏很费喉咙，便买了一盒梨膏糖，让人送去。

房内。

薛杉一边卸妆，一边跟班长抱怨，“我真不知道这群国民党怎么想的，闲的没事干嘛？一批又一批的，跟下饺子似的，尤其是他们抓红军抓的严，估计脑子有坑，坑不还浅，那家伙竟然给我买糖，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行了，行了，”班长道，“你跟我抱怨还行，这些话可别在外人面前说。”

薛杉笑了两声：“我当然知道，我就是逞逞口舌之快而已，班长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呀，对了，那糖你还是吃点，虽然不知道那个国民党出于什么原因给你买的，但那个糖吃了对喉咙有好处。”

薛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