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基地的警报声响起时,嘉德罗斯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代表着什么,直到一秒后,他才想起,这种长鸣声,意味着——丧尸要攻城了!
心脏在胸腔中狂跳,即便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嘉德罗斯也知道丧尸攻城的严重性,思及此,他当机立断赶往城墙边。
手腕上特殊配置的终端传来收取信息的响声,嘉德罗斯点开,上面显示的正是这次防守对他的安排。
西面吗?嘉德罗斯想着,既然已经派他去了西面,那队里的其他人就应该去了其他地方吧?看样子是遇不上了。
而此时,卡米尔正和雷狮一起身处基地的集市,接到任务的雷狮匆匆离去,嘱咐卡米尔赶回研究所,不管怎么样,研究所一直有重兵把守,那里总归是安全的。
卡米尔急急赶往研究所,虽说现在基地里还算安全,可会发生什么意外也是难说,还是赶紧回去安全。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真遇上丧尸,无异于送菜。
身处实验室的雷蛰早就先一步被安排进了研究所的更深层,他本来还想去叫卡米尔,可却被身边人阻止,不管怎么样,像他这个级别的科学家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直到负责他安全的手下主动请缨前去寻找卡米尔雷蛰才稍稍放心一点,他待在研究所深处焦急地等待着。
不巧,手下前脚刚离开研究所大楼,后脚卡米尔就来到了这里。
他先是想去实验室找雷蛰,可惜研究所过于复杂的地形浪费了他不少时间。不过,他料定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整个基地最安全的地方,是以并不怎么担心,除非,除非遇到——
卡米尔顿住了,他刚迈出的那只脚像是被黏在地板上一般丝毫动弹不得,犹如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他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弹分毫,直到实验室拐角的那只怪物彻底显露了身形。
金维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好几天了,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要去做什么,只有在卡米尔换药时他才会稍稍变得平静一些,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还是不要让眼前人知道这种药对他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这件事比较好。
于是,双方各自相安无事,即便是最谨慎的安迷修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只有金知道他现在有多么躁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好找回自己那些失去的记忆。
直到,基地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金能感觉到基地外有大量的个体呼唤自己,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但他迫切地想要去看看。
于是,在药物作用越发微弱的情况下,金睁开了眼睛,轻而易举地捏碎了特制的锁链,玻璃墙顷刻间化作一地的碎片飞沫,金走出了实验室。
卡米尔简直不敢置信,原本设定好的药剂怎么回事?怎么会失效?他现在不是应该昏迷着的吗?
不过,不管药剂是怎么失效的,卡米尔现在很清楚的一件事是,他完了!
他现在和金的距离不过五步远,只要他想,金可以瞬间捏碎他的喉咙,而他连跑都来不及!这就是实力的巨大差距!
等到时候恐怕他流出来的血足以糊满整面墙!
近了,越来越近了,金跟随着身体的本能向前行进着,他当然能感觉到在他面前就有一个人,他,好像还有点香。
金咽了一下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不过,他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小家伙还不走?难道他真的想被他吃掉?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让金苦恼的事,那就是,他看不见。他的眼前白雾交织,他什么也看不起,不过比起前几天,这种情况已经好多了,起码他的眼前已经透出光来了。
卡米尔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现在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很害怕下一秒金就直接折断他的脖子!
不过可惜,没有。
金走上前,两人的身高几乎持平,于是金得以凑近他的颈窝,犹如犬科一般细细地嗅了嗅。
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金顿住了,他维持着这个古怪的姿势试图从浆糊一般破碎的记忆中找出一星半点的线索。
而卡米尔,他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乱动,就在金刚刚凑过来的一瞬间,他还以为他要直接咬碎他的喉咙。
金脖子上的血块传来一股腥味,这么近的距离,卡米尔甚至连他脖子上的那个未愈合的咬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愣了一下,这是,变成丧尸时被咬的吗?
而金,也终于想起了与这一熟悉味道相关的家伙的名字,他启唇想要读出那个名字:“lei...si......”
唔,不是,金皱眉,不是这么读的。
是,雷,狮。
是,雷狮。
这个名字浮现在他脑海的一瞬间,金好像抓到了点什么,他退开了。
而就在金读出这两个音节的一瞬间,卡米尔也愣了一下,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金,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丧尸的话,他可能真的会以为他在喊大哥的名字。
不过,怎么会呢?
不可能的。卡米尔说服着自己。
而就在他诧异的眼神中,金退开了身体,径直绕过了他。
雷狮,雷狮,雷狮,雷狮是谁!
金不知道雷狮是谁,但他知道那就是他丢失的东西,而现在,他要去把这份记忆找回来!
感受到身旁的压力离开,卡米尔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呼,天啊!差一点!
卡米尔强撑起身子通知了研究所的警卫,他的眼神很复杂,不管怎么样,不管是因为什么没有伤害他,他都不能这么放任金离开!
真到了关键时刻,卡米尔闭了闭眼,允许击杀带回。
为了,基地!
金一路横冲直撞冲出研究所的大楼,随意挑了一个方向极速奔去,沿路引起一片惊呼,被打扰到的人群本欲咒骂出声,可在看清刚刚过去的是什么东西后又不由自主地惊恐地张大嘴巴发出阵阵尖叫。
金无暇顾及这些,他能感觉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了,现在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不想再被抓回那个笼子!
嘉德罗斯已经分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挥舞起大罗神通棍了,这些该死的丧尸就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从天边涌来,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来送死!嘉德罗斯喘着粗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停下!
已经丧失理智的丧尸一个个前赴后继,嘉德罗斯难得有个喘息之机,他把目光投向天边,望着这些凶残的怪物贪婪地吞吃着血肉,他一时竟有些迷茫。
就是这些人?就是这些家伙,他们的生前就是现在还活着的人的亲人,爱人,朋友?他们变成丧尸后就都会变成这样?那,嘉德罗斯又想到金,他又想起记忆中安坐在笼子里的金,有一天,连你也会这样吗?
说不清的感觉一起在心头翻涌,如开闸的洪水般几乎要冲垮他心中的那座大堤,嘉德罗斯再次抬手挥击扑上来的又一只丧尸,与此同时,他的眼神也逐渐坚定。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如果是他要变成这种怪物,那他宁愿在变异前就自裁死去!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也是一样的吧,金?
如果是要变成这样茹毛饮血的怪物继续吞吃其他人的血肉,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以人类的身体死去!
你也是这样想的吧?金!
短短数秒之间,嘉德罗斯心潮翻涌,他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在战场上和金或者其他伙伴兵戎相见,那他宁愿痛下杀手,做那个恶人,以求给予他们身为人类的最后的尊严!
远远的,嘉德罗斯隐隐约约看见城墙上飞奔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到仿佛要刻入骨髓,是,是谁?这种时候,会是谁?
嘉德罗斯能感受到在那个人影身后似乎还有不少人在追赶,嘉德罗斯抬手抹去眼睑上的鲜血努力想要看清,那个身影也越来越近,随着他逐渐靠近,嘉德罗斯眼中的惊愕也越来越无法遮掩,这,这是——
是的,他已经认出来了,不管是作为曾经的同伴,还是现在本应在笼子里的所谓“囚犯”,金他都不该在这!
即使他双手满是鲜血,银发蓬乱,已经成了一个怪物的模样,嘉德罗斯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就是金,那个渣渣!
怎么回事?他怎么逃出来的?他怎么来这儿的?他,杀人了?
嘉德罗斯的脑子像搅和在一起的浆糊,他才刚刚下定决心不要对金手下留情,结果现在上天的考验就来了!
还不等他再次下定决心抬起大罗神通棍,金就已经飞快的掠过,他像一个到处炫耀的孩子终于找到失落的宝物一般骄傲地叫出了嘉德罗斯的名字:
“嘉德,罗斯!”
这句话说的还不是很清晰,像是经年不曾开口的哑巴开口发出一声怪叫,但是嘉德罗斯听清楚了,金刚刚叫的就是他的名字!
他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却只能看到金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飞快地跃下城墙,然后那一点雪白飞快地被淹没于无边的尸海,那于常人而言极致的地狱,而或许,那里才是他遨游的海洋,他真正的世界!
嘉德罗斯一时又动摇了,即便他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金刚刚的确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他还有理智吗?
他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那他还能下手吗?
嘉德罗斯一时心神动摇,而在他的身后,一只丧尸又扑了上来——
刚刚下定决心结果伙伴好像还有救,这对嘉德罗斯也是一场巨大的考验了,到底该不该救他?他还能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