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

沈涣沈涣参见陛下。

嘉懿帝“消之，你来啦，来帮朕看看这个棋局要怎么解。

身着明黄色便衣，头发用金簪简单束起的嘉懿帝微笑着看向沈涣，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嘉懿帝笑容虽然亲切，但其中隐隐透着帝王的威仪，不怒而自威。

这个男人不可小觑。

嘉懿帝出身不好，他的母亲是宫内没有姓名的一名宫女，辰轩帝一日醉酒强行宠幸了他母亲。然而辰轩帝对自己酒后胡乱宠幸之事恼羞成怒，对嘉懿帝母亲亦是心生厌弃，不肯给她任何的名分，再也没有去看过她。

宠幸过后，他的母亲怀孕了，在她对食的帮助下生下了他，偷偷养在一个后宫小院子里。嘉懿帝生下来便性格乖巧，从不哭闹，因而也没有被人发现。

嘉懿帝从小就聪颖伶俐，他意识到母亲对食可以帮助到他，便主动认他为父亲。一个太监能够有一个皇子愿意认自己为父亲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母亲对食自此待他极好，事事为他考虑，护他周全。

辰轩帝渐渐老去，开始醉心于长生不老之术，无心政事。更有甚者，辰轩帝竟然让他宠信的太监们全权代为处理政务，批阅奏章。

久而久之，朝中大权旁落，阉党一时风光无限。天晟王朝逐渐为一群文化程度不高、做事毫无底线的太监们所把控。

十岁的时候他终于得以跟辰轩帝相认，但依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后宫深处清苦地生活着。

他十五岁时辰轩帝驾崩。（长期服用一些化学制成品、重金属必定对身体不好，辰轩帝能活这么多年已经是万幸了。）在母亲对食的推荐下，当时万人之上的掌印太监王炳德选中了看上去软弱无能，极好操控的他，让他坐上了皇位。

阉党本以为选择了他就能高枕无忧，继续维持繁荣太平，但不料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嘉懿帝上位后不到三年就凭借着雷霆手段将严重威胁皇权的太监集团一网打尽。自此太监再次恢复了皇家奴隶的地位，不再有任何政治权力。

他铲平宦官集团的方法是——扶持锦衣卫。

嘉懿帝对沈涣的信任源于十岁那年深夜，嘉懿帝待的屋子突然起了大火。十二岁的沈涣不顾自己的安危冲进火海将被人迷晕的嘉懿帝抱出来。粉碎了宦官谋杀皇子的阴谋。

那时嘉懿帝刚刚与父亲相认，而阉党当时有自己想要扶持的皇子，把嘉懿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因此对他痛下杀手。事败之后，辰轩帝着人保护嘉懿帝，阉党再难寻得机会对嘉懿帝动手。

沈涣因此被宦官记恨。王炳德吩咐几个手下趁他不备将他打晕，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百般折磨、凌辱。

消之是沈涣的字，寓意将过去的一切都抹除。但是过去发生的事，遭受的苦难，又岂能轻易抹除？这终究不过是奢望罢了。

沈涣落坐于嘉懿帝对面。没有几个大臣有资格与帝王对坐谈棋，嘉懿帝对沈涣的重视可见一斑。

良久，沈涣抬头，露出了歉疚的微笑。

沈涣陛下，恕臣愚钝，实在无法参透这棋局。

嘉懿帝眸中笑意渐深。用手指轻轻抚摸其中一枚黑子，然后将这枚黑子缓缓取走。

嘉懿帝这样局势就豁然开朗起来了，不是吗？

沈涣心下了然。沈涣能做这么多年的宠臣，绝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嘉懿帝有着救命的恩情，更主要是因为他对圣意的准确把握。

沈涣臣这就去办。

沈涣恭敬有力地行礼后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