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漂

谢洵倒像是没注意到那略微奇怪的眼神似的，在黑暗里挑了颗称心的石子儿，放手里颠了颠，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

看着那人直直盯着澜河，玊玖直觉这人干不出啥好事，刚想伸手阻止，对方却先一步把手里的东西对着河心掷下。

小石子儿在河面上打了好几个水漂，“咚咚咚”的碰击声清脆悦耳，而且溅起的水花不大，甚至还会自己拐个弯儿，居然就完全避开了河里幸存的其他灯。

那石子儿在中途拐弯，打了个圈旋回来，看着就像陀螺仪似的，这才在和原来差不多的位置停下。

周围的小孩子看到了，眼睛锃亮锃亮的，都举起手鼓掌，嘴里高声道：“好厉害！大哥哥好厉害！”

谢洵寻着声音看去，冲他们比了个大拇指，喊道：“有出息！”

“……”

玊玖看着那石子儿沉没下去，没有打翻一盏灯，觉得不可思议，于是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谢洵垂目，又在地上寻了颗石子儿，这才抬头凑近玊玖几分，把东西递给他看，说道，“要想打得妙，道具得选好！”

“你看看这块，就是扁圆盘状的，便于更好地施力。”

“然后你得先算一下投掷的角度，二十度最佳，这样打的次数更多。然后你把石子往河里丢就是了，丢的时候手往一边偏点。”

“像这样。”谢洵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投了出去，又是一个漂亮的回旋。他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炫耀道：“学会了？”

玊玖看得认真，顿了半晌才看向谢洵，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疑惑和诚恳，歪头询问却语出惊人：“什么是打水漂？”

谢洵的手微微一抖，无语了。没想到玊玖一脸严肃，却是个小白，而自己刚刚都是在跟小白说话。

他问道：“你不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

玊玖又喝了一口葡萄汁，鼓着两个腮帮子，答得一本正经：“虽然听不懂，但看你讲的这么起劲，我就没忍心打断。”

谢洵嘴角微微一扯，心想：这他妈难道还是我的错？！

真想教训一顿，但是当谢洵看到对方眼睛里闪耀着对知识的渴求时，他泄气了，转而和他讲起了最基础的知识。

玊玖这回听得更认真了，甚至把葡萄汁都放到一边去，时不时点点头来回应他。

“玩这个的力道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你多试几下就清楚了。”谢洵又挑了好几块石子塞给玊玖，示意他来几发。

玊玖学着谢洵的动作比划几下，然后丢了出去。真的是丢，力道太小了，小石子儿在水面上打不起第二个波就含冤似的沉了下去。

“……”这操作，倒是把观看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玊玖盯着那石子直到它完全消失，没有再跳起来，这才恍然大悟，眨巴着眼睛道：“哦，要用力点！”于是捡起一颗打算再试一次。

谢洵扶额，内心多少有点无语：我说丢，不是真的丢啊！

孺子不可教，他还是换一边去沟通得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甄。”被晾在一边许久的小姑娘看到俩人亲热的对话和动作，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支支吾吾得把心里的想法问出了口：“那个，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我们？”谢洵拿手指着自己，又回头看了看沉浸于丢石子的玊玖，嘴角一笑，凑近女孩低声说了句，“中元节，此情此景，又是一起来的，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啊——！”

女孩立马拿手掌捂住嘴巴，避免惊呼出声，同时忍不住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洵，口中连声道歉，也不忘感叹几句：“我事先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原来她是女孩子，难怪看着有点矮矮的可爱感觉！”

今天这梗是过不去了。

玊玖对“矮”这个词可谓是非常敏感了，他手一顿，方向和力道没把控住，石子儿在水面上狠狠砸下，溅了谢洵俩人一脸。

“抱歉！”玊玖见水不小心弄到了女孩身上，赶紧给她递了张纸过去，又把脸一黑，盯着谢洵笑得和善：“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面对玊玖的变脸行为，谢洵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渍，依然笑着回望他，口中安抚道：“对号入座可不是个好习惯！”

玊玖沉默了会儿，半晌微笑道：“懂了，看似损人，实则损己。”

女孩看着俩人越发亲密的动作接触，心里无端想到了“神仙伴侣”这个词，于是对谈恋爱的向往又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