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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那边不是海了，是独行的鲨鱼，是漂流的玫瑰花瓣，是无法表达的爱意，是想念着你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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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北方来的，但是他会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所以有妈咪看上他，于是他就和我住在一起了。

本来不大的房子又添了个人，加上面海，一到夏天，满屋的鱼腥味和汗臭味。坐在门口时，他总是半开玩笑地和我说“我们去大馆子里吃一顿吧，我请客。”

我知道，为了这间屋子还有无望的梦想，他和我剩下的钱根本不够去下馆子。所以我总是安静地看着海浪将死去的小鱼推上岸，又退回去，然后进屋泡一碗泡面，端出来和他分着吃。

他喜欢在晚饭后再去妈咪那一次，他说那时候人是最多的，妈咪会给他多一些钱，这样就可以去下馆子了。

我去当他的伴舞，他说，你生的太像女孩了，不应该经历这样的生活。我说，我要回家，回到海的那边去。他很安静，很安静地看着我，然后对我说，我帮你。

他喜欢在播间奏时看着我，他在刺目的聚光灯下，我在绚烂的霓虹灯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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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某个晚上，我被妈咪叫去陪酒，我喝得烂醉，听他们说，他为了带我回去，硬是推掉了接下来的几首歌。

我只知道，夏夜的风是凉凉的，他好像就那么背着我走走停停，摇摇晃晃地走回了那间屋子。

他后来佯装生气地问我，我却看着海上鸣笛的客轮出神，他说，想家了吧。

我很轻很轻地回答着，我想家了。

难得情人节没有什么节目，他带我偷跑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朵花，他对我说，这是永生花，塑料的，不会坏，配你。

他的眼里是这个城市的灯火，是逆着光的我。

妈咪在里面喊着他的名字，他却对我笑，他说，阿轩，过完年，回家去吧。

那个晚上，他把月亮代表我的心唱了一遍又一遍，我在他的身后一遍又一遍地跳着舞，我不知道他眼边究竟是泪水还是妈咪让他涂的眼影，亮晶晶的。

我们就这样一直重复着这样的生活，一直到除夕夜，他认真的把自己存下来并不多的钱，分了好多好多给我，他一张一张地数着，心在钱数的增加里碎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那家人放了串鞭炮，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远处都市里的烟花也炸开了，映在他眼里，混在他细碎的哭声里。

除夕最后一班客轮拉响长长地汽笛声，载着归心似箭的游子，驶向海那边的小岛。

他看着昏黄灯光下的酒杯，对我说，阿轩，我……我没听清后面的话，酒精迷糊了脑袋，我对着他说了许多胡话，不知道他听进了多少。

第二天一早，他送我上了船，他在岸边唱着月亮代表我的心，一直唱到客轮开动，一直唱到我看不见他。

唱到阿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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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我寄了一张明信片，小小的卡片上写满了字，他同我说了好多好多，最后我只记得，他承认我去陪酒的那个晚上，他吻了我。

我在温暖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大雨，然后拧开台灯，坐到桌边时却挤不出几个字。

他后来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是如同那些人一样，过了某个年龄就不再被收去，只能流落街头或做些零工，还是在海边，很久很久地唱着一首歌。

我突然想起些什么，在口袋里摸索着，那朵永生花不知道落在哪儿了，总归是不见了。

最后一点回忆，只剩下那张小小的卡片。

不知道谁放起了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我听着，随着歌声起舞，却觉着，缺了些什么。

是灯光，还是观众。

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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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