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的北平,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和军阀。许家大小姐许筝,也是许家的当家主母,她操控着北平城内一股不明的力量,可却没人能够与许家小姐的真人见一面。其实,哪是她不想出门呢?可她许家仅仅只剩她和远渡重洋的妹妹撑着许家,她绝对不能有事。
‘‘阿筝,你在想什么?”从小和许筝有如死对头的郭越,在北平沦陷的时候,两人齐力支持着城中的正常运转。“阿越,你来了?我们去取香盏吧!”许筝白净的脸上尽是苍白和病色,走路都那么弱不禁风。“阿筝,李湛那混蛋知道你的孩子没了吗?”郭越说话从不加掩饰。“阿湛他已经和荷香成亲了,我不想让他知道,阿越别告诉他。”许筝脸上只有数不尽的悲凉。
突然,许筝看见迎面走来的李湛和荷香,恍惚之间,她仿佛回到了那年。当年他们也曾肩并肩的在走廊下走过,只可惜,他的身边人已经换成了荷香。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身子这么弱?”许玲从外国求学刚回到家中便是这副景象。“没事,姐姐可能是身子太过于疲惫吧,所以阿玲要接手家中的大小事务为姐姐分担啊!”许筝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看着李湛和荷香。
“阿筝,我来拿丁香盏。”许筝心头一窒,他果真是那般无情啊!居然都没有问一下她的安危。那天为了从日本人手中救他,她堂堂许家大小姐许筝,橡一个不知廉耻的风尘女子一样,对着小日本卖笑,她许筝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要恨她呢?
“李湛,你还来做什么?”郭越生气的问,手中的茶盏被他扔到荷香的脚边李湛却把她拥在怀里轻声安慰,荷香向许筝投来不屑的目光后又向李湛装柔弱。“阿越,陪我去拿丁香盏。”许筝清冷的目光掠过李湛俊逸的脸庞。他的这里似乎有点痛呢!为什么他会看见许筝眼里的悲伤?
“为什么最后还是给了他,你,决定好了吗?许玲那里你怎么说?”郭越年轻而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凄凉,却又很快的消失不见,仿佛那只是错觉。“阿玲那儿,我已经让听雨去说了,至少丁香盏,不本来就是他们李家的东西吗?我许家为他们李家守了那么多年的丁香盏,还是扭转不了他们是主子的事实,我许家只是,世代为他们守护这个救人的丁香盏。他要拿,就拿去吧!”许筝一向倔强的脸上出现了点点泪花。她的红缎旗袍上的牡丹将许筝的脸衬托得格外苍白。“可是你们家守护了那么多年的丁香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湛那个衣冠禽兽不知道他惹了日本人之后,是谁给他收拾烂摊子吗?阿筝,我求求你。不要把丁香盏给李湛。丁香盏是唯一可以为你续命的东西了!你从小就不能离开家门,只靠着丁香盏支持着你微弱的生命,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所爱的人,不止你一个,你何必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浪费你的生命呢?”郭越生气的向许筝大吼。
“阿越,你不要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许筝打开那扇沉重的石门,几只暗箭从里面射了出来。郭越一把拉过许筝,两个人躲在石门后面,几厘米的距离,郭越环着许筝的腰,他低头对许筝说“我喜欢你,阿筝,等出去以后,你就嫁给我吧!”他的眉中,竟然褪去了在商场中的凌厉,此刻的他的心毫无保留的敞开在许筝的面前,此刻他的情都化作了指尖缠绕的温柔。他捧起她的脸,对准许筝的红唇径直吻下来。在许筝的耳旁轻声说;“阿筝,忘了李湛吧!和我在一起。”许筝毫无血色的脸渐渐泛起红晕。
“姐姐,你们在做什么?”许玲好奇地问。“阿玲,以后我郭越就是你的姐夫了。”郭越不顾许筝的意愿环住她的腰说。“丁香盏呢?快给我。”李湛充满敌意的向许筝说到。
许筝沉默地望向李湛,又望一眼他身边的荷香,自嘲地勾起一抹微笑。“丁香盏你是得不到了!”她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丁香盏就是她,她就是丁香盏。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你为什么反悔,你不知道木兰还等着丁香盏救命吗?”他冰凉的脸逐渐愤怒,上前抓住许筝瘦弱的肩膀,许筝痛的眉头都皱到一起了。“放手,阿筝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她,你这条命是谁救的,你知道吗?你个混蛋。”郭越挥起拳头向李湛揍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住手,李湛,你走吧!带着这个贱人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北平了,不然我不会保证护国团不会对你动手,还有,丁香盏是当年武氏赐给我们许家的,不再是你们李家的了。”许筝把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郭越扶起来,拍去他身上的灰尘。对着身后呆立的许玲说;“玲妹,送客。”
“许筝,你会后悔的,我要让你许家和郭家家破人亡。”李湛发狂的说到。
“你舍得让他走吗?你真的放得下吗?”郭越顶着一张熊猫脸问。“时间会冲淡这一切的,总会忘掉的。”她轻轻地用消毒水和纱布清理着他脸上的伤痕,听到他问的这句话时,她的手一顿,用力重了一点。痛得郭越拍了一下发愣的许筝,她木然的望着郭越。“做什么?”她清理伤口时故意碰到他的伤口,痛得郭越目瞪口呆的望着突然转性的许筝。“你转性子了?”“啊!什么?”郭越把许筝问愣了!
“阿筝,我问你一件事,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郭越笑嘻嘻的问。“那我不回答好了!”许筝将医药用品收好后回答说。“别介呀!你是不是把丁香盏弄丢了啊!不然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郭越问完了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许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丁香盏确实是遗失了,但也算不上遗失,因为丁香盏就在这许宅之中,这是你我都不知道在哪儿罢了。”说完她抬起桌上的茶慢慢嘬着。
但是在暗处的李湛却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刺青,那么模糊的印象,那到底是什么?
待郭越离开后,许筝将茶也饮得差不多时,她终于开口对藏在窗帘后的人说道;“出来吧!他已经走了,你也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她将茶满上,移到另一方。转身时,她已被一把枪顶住了头。“动手吧!我是不会给你的。”她把枪移开,只为了更清楚地看到那张脸。“我们谈谈,阿筝,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这件事的利弊。”他将他从美国人守了抢的勃朗宁白纸桌子上,枪口对着许筝。
“有什么好谈的?你知不知道,我许家在北平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你猜,李家的少爷深夜独闯许家小姐的闺房,是不是一个特别好的炒作呢?”许筝把手环上了李湛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倾听他的心跳有没有什么变化。 “许筝,把你的手放开,我们是谈事的。”他冷冷地对许筝说,眼角却闪过一丝波动。
“丁香盏你肯定是得不到了,除非,你肯娶我,我才会给你丁香盏去救你的心上人一命。”她在桌子上用水渍写了一个湛字,却又将它抹去,然后对着李湛说;“我也可以这样把你从心里面抹去。”
“阿筝,你可知这灯盏已要了你许家世代以来数百人的性命,你为什么还要护着那灯盏?”李湛发狂似的问许筝,许筝却并不回答他,也不看他,“阿湛,在你亲手杀了我以前,我是不会告诉你为什么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许筝索性转身不再面对他。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浸湿了那本他们一起买的诗集。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你知道木兰她很需要丁香盏,你知道木兰还在等着丁香盏救命。你为什么不肯给木兰,别忘了他是怎么昏迷不醒的。”他暴怒的吼完。
她把清冷的眼望向他;“我怎么会忘呢?如果不是因为你李湛,木兰她会被日本人……”
“可是她是为了帮你才会这样的,你忘了吗?是你把木兰引到东交民巷的。是你害了她。”李湛望着许筝幽幽的述说了她做的事和所收买的日本人“呵呵,你尽管说啊!不是你约木兰去的吗?”许筝一句话堵得他说不出话来,的确是他约木兰去的。
“姐姐,你在吗?我进来了哦!怎么不回答我呀?”许玲在门外叩门,见里面没有动静,正准备推门而入。“我还会回来的,那时候你一定要活着。”他带走了那本诗集,却忘了将枪带走。在许玲推门而入的时候,许筝将枪丢到了桌子下面。
“姐姐,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许玲将许筝倒给李湛的茶一饮而尽,转而望向许筝。“玲儿,不好好学管家,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许筝抹着许玲从国外带回来的养肤液,“唉!你什么时候把你的男朋友带回来给家长瞧瞧呢?”许筝戏弄着她这个妹妹,“别提了,他说现在国内太混乱了,叫我们收拾家当,随他漂洋过海去国外!”她妹妹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缺根筋,不知道珍惜,不像她,根本没有珍惜的机会,更没有被爱过。
“出国吗?你去姐姐就去,正好在中国呆腻了,去国外也不错,正好就在国外定居吧!你说如何?”许筝笑着问许玲。“好啊!正好凯文说帮我们找房子,姐姐,等过了元宵节,我们就走吧。”许玲环着许筝的腰说。
“那就快去收拾家当准备去国外吧!还有一个月就是元宵了,姐姐这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家业的事就交给你打理了”许筝伸手刮了一下许玲的鼻子,突然,手一顿,楞了一下,当初李湛还没有遇到荷香的时候,也这么刮过她的鼻子。
“姐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着李湛呢?他都这么对你了,你怎么还对他念念不忘呢?”许玲拾起一块桂圆糕问。“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呢?”她抬手擦去许玲嘴角的渣滓。
时间不徐不慢的过着,很快就到了元宵节,难得的是李湛没有再来许家捣乱。“阿玲,你姐姐呢?”郭越慌慌张张的问。“姐姐啊!在她房间收拾衣物呢?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呀?”许玲好奇的问。
“先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你姐姐,你去忙吧!”郭越看着许玲手中精巧的算盘说道。
“李湛,都说了不会给你的,你别再来找我了!”许筝坐在桌边,拿着一本书看着,对李湛说,双目中露出些许的不耐烦。“许筝,你究竟要怎么样才可以把丁香盏给我,木兰的生命危在旦夕,你为什么就不肯救他?”李湛失去了以前的清冷,此时的他就像一个疯子。“人若是我害的,我自然会救,可若是有些人心怀不轨才犯的错,我何必为他犯下的错来承受恶果呢?”可许筝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便让李湛溃不成军。
“阿筝,我找到了!”可郭越推门却看见这样一幅景象,许筝的房间里却出现了李湛。“阿越,给他吧!”许筝抬头望向郭越。“不能给他,这是拿来救你的命的呀!”郭越生气的说。
“阿越,没关系,我已经找到方法治我的病了!这玩意儿,我已经不需要了!”许筝垂下眼睑,眼中水纹波动。
“你确定!”郭越生气的大吼。“给他吧!就当是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以后他再也不是我所喜欢的那个李湛了!”在许筝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
郭越将手中的木匣子交给李湛,李湛打开看一眼就走了!
“阿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是要给他?”郭越负手而立,背对着许筝说。
“阿越,你不用明白,你先回去吧!嫂夫人恐怕已经等急了!今天是元宵节,你就早些回去吧!”许筝不向他回答,直接下了逐客令。
“砰”的一声关门响后,一切又回归到了之前的寂静!静的连许筝落泪的声音都那么明显,手中的书页很快就浸湿了!黑夜又回来了!终归带来了一丝死寂。
许筝把丁香盏放在一只木匣子里,里面放的全部是李湛送给她的回忆。从最开始的珠子之类的小玩意儿,竟然装了满满一匣子。可这里面装的全是她和李湛的回忆。都是他们相处的时光。“把这些还给你了,就再也不会睹物思人了!”
李湛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眼前和脑海中都是许筝那双带泪的眼睛,还有那从前的记忆。那时的许筝还不叫许筝,叫如歌。那时的少女扎着两条辫子,拉着自己的衣袖叫哥哥,直到有一天,她进了学堂,认识了许多字。她对他说,她学会的第一个字是“湛”。
“阿湛,我听表姐说过一句诗,你能猜出那句是是什么吗?”小许筝还在换牙,说话都说不清楚。“是什么诗啊!我猜猜?是不是‘愿得一人心,白首莫相离’呀?”他笑着问许筝,不知道小丫头喜不喜欢他。“什么呀!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许筝含糊不清的对着李湛说。
许筝将最后一朵干桃花放入匣子里,李湛给她的每一件物品,她都收好从不弄坏。
郭越写着一封长长的信,可信的内容,一直都是空白,正如他的爱情。
各自带着心事,沉睡了!许筝回到了他们的初相遇,没有痛苦的相识,少年和少女都还在,只可惜,爱情变质了!
第二天,许筝将远渡英伦,她托人将木匣子带给李湛,在远行的航线中,在未来的坐标里,再也不会有李湛了!
一直想念你,在过去或者未来的时光里,我们的爱情,还没有开始,便已经消逝了!再见,我从小生活的北平,再也不见,李湛!
“阿筝。”许筝慢慢回头,李湛凝视着她。“不要走,我回来了!”许筝喜极而泣,却迟迟未动。“阿湛,好好对待荷香,我们的幸福来晚了一步,错过了,就不要再挽回了!”
是呀!错过了,就无法挽回了!可是,我们都曾经真心爱过,只是错过了太久,根本来不及爱你,也根本来不及告诉你。直到我们都错过了彼此,才发现渐行渐远的我们仍在思念,也不是谁的错,更不是谁有错,只是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的对的人。
我注视着面前的李弦,他好像沉沦在故事中不可自拔了!我在他眼前挥手说;“李先生,你考虑好了吗?这个故事够了吗?”眼前的人回过神来。
“我就是李湛的曾孙,也是这个故事的委托人,所以,丁香盏,你可以拿走。”他笑得那么温暖。
“你好!我是许筝的妹妹的曾孙女,我叫周音。很高兴我们的合作,学长。”他也许忘了,我们在英伦大学相处的那段时光了!因为他的表情是那样惊讶。
“你好,安娜,我们认识的。”他微笑着说。
“那你这次,还会躲避吗?”我问。“既然躲不了,那就在一起吧!”他笑得那般灿烂,也正是这个笑容,让我思念了三年。
也许,冥冥之中,他们逝去的对方还是相爱的,所以今生成就了这段姻缘。相爱的人,终会相遇。别让懦弱和错过失去这段三生三世修得的缘分。当初的错过和误解,也将在爱情的牵引下清除,而真正相爱的人终会冲破重重困难走到一起。而这个世界上,也有太多的无奈和被迫分离。
没有什么是爱情的理由,因为爱不需要理由,远在天国的许筝和李湛,希望他们可以在天国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