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号角吹响,教学楼间小径两旁的银杏迎秋穿上了布满金黄色鳞片的铠甲,但奈何寒风太过强劲,枯黄的鳞片不断脱落,离开了与其并肩作战的兄弟。
而还在与寒流抗争的其余黄鳞,有的并没有发现消失的同伴;有的发现了却早就习以为常;还有的,是明知它不会回来了却在天天期盼。
句号划上,白矜云单手托腮,又下意识转向同桌。
白矜云……
忘了他已经转学了。
手指微动,白矜云将随笔本往前边儿翻了几页,那是她记下的上周内容。
两小段书写工整的文字跃入脑海,激起之前的回忆。
那是个继阴雨五日后的晴朗天气,暖洋洋的光织成金毯,盖在人身上,使得站外边儿的整个身子都热乎乎、亮闪闪的。
这天的写作课有些异常,也不对,这仅是在白矜云看来不同以往的一堂课。
原因是老师让最近老实不少的铁际念自己的写作提纲。
原是“写给2035年的青年一代”让他写成了“写给2035年的自己”。
本来也没什么,就在铁际毫不自知地念出他用作结尾的话:
铁际我明白,在征途过后,你已经成为了一个眼有星辰大海,胸有丘壑万千,心有繁花似锦的有为青年。
不过瞬时,她听见了自己脑子里炸开的烟火声。
班主任易东大概能有个平均分,如果没跑题的话。
小土豆毫不留情地评价。
白衿云的心伴随着全班的哄笑声砰砰直跳,脑子里的火光太盛,映得她脸上也通红一片。
最后这句话,是改动自她摘抄本上的原句。
她曾指着那句话说,自己以后的男朋友就该是这样的。
白矜云心里猜测着铁际这明显的示意,神奇的是,她并没有当初面对贺学长时的负担。
相反,她觉察到了心底隐隐的欢喜。
直至晚自习结束后,他俩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铁际自这学期以来便主动上晚自习,再没逃过课,甚至每天的精神状态都不错,不像以往一副被榨干精力的样子。
今晚的气氛很沉静,尽管头顶的星夜让人着迷,但两人都未曾抬头望上一眼。
白矜云是热度未消,脑子还浑着;而铁际,是在组织语言。
铁际高一那时候,是我最迷茫的一段日子。
铁际过了今年便成年了,他的嗓音已变得带有些成年男子的磁性,扰得白矜云收束走失的脑袋,认真听人说话。
铁际那时啊,班上就有个像电动小马达的女孩,很奇怪,她天天就像用空气充电似的,有用不完的精力。
说这话时,铁际脸上是在真的疑惑,他最开始的接近人就是想搞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如此拼命。
铁际高中两年我一直觉得,读书是最没用的事了,就算我拿第一名也没法让外婆做手术。
这是一个小小少年承受的苦难,白矜云无法想象他是怎样抗下这些来自现实的为难的。
铁际我每天唯一计较的事情只是怎么挣更多的钱……直到有一天,我听她说梦想。
他额头上平时有些挡眼的碎发被微风轻轻抚起,眸中似牵了条闪烁的银河,亮得烫人。
铁际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我也得有个梦想才能与她并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