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长,时光漫长,弹指间,您已离去几载光阴了,幸运的是,我能带您人生中最后几年中给予您些陪伴,不幸的是,我亲身经历了,失去您的痛苦。
我想我能明白,独坐庭前,眺望苍树的静默,也能明白我们离去时,您迟迟不肯回屋的不舍,更能明白您身体不适,却从不主动告知孩子的顾虑,明白您步履蹒跚,独自采菊的叹息。
从我遇见外公的那天,记忆中便是两鬓发白严肃的形象,却不曾想过就是这样一个人,为我梳头,为做鸡蛋羹,为我放下一家之主的威严,成为一个和蔼老人。每次送我上学,过了那条离学校不远的狭窄的马路后,您总会就此停下步伐,也许知道自己早已不再年轻,不愿被我同学看见而议论纷纷,您缓缓为我背上书,沙哑的喉咙道:“就送到这里了,在学校里好好读书,将出来不干苦事。”我明白,这番嘱咐,背后是外公这辈子经历过太多太苦的事了…… 他走了不远,总有回头看的习惯,我在模糊中看着他的脸,我没有见过他光彩照人的模样,但我知道,这是上天给予我的,最好的他。
那年的春天,花儿开得十分灿烂。和煦的风悄然在外公的脸上“置办”新的皱纹。直到有一天,您终于也摔碎了碗,迈步子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开始要我们多次呼唤才有所答应… 我害怕您的沉默,让我觉得您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您突然对我说:“外公要是哪一天走了,你可不能太伤心啊。” “怎么可能?您怎么可能会离开我呢?说好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我要随父母离开外公的那一天,下起了小雨,而外公那瘦弱的身影伫立于灰蒙雾色之中却久未离开。再见,您已失约。 你看那扇您曾写过诗在上面的绿木门,粉笔的痕迹还留存,像是您手掌的余温还未消散。 又想起您为我梳头的场景却也永远不复存在了。
我不愿用您最不愿听到的哭声送走您。时隔今日,我只希望您能知道我过的很好,我庆幸着,您能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让我明白被爱的幸福。我坚信着,相遇是最好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