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宜修走以后,太后收敛了笑意懒懒靠在榻上,一边由小宫女拿着美人捶轻轻捶在腿上,一边与竹息道。
德妃-太后若是那一个有这个一半聪明懂事,哀家也就放心了。
宫女竹息:娘娘还是喜欢贵妃的。
德妃-太后哎,哀家实在不耐烦见柔则,见了面不是埋怨就是哭。莫说皇帝了,就是哀家也受不了。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她小时候也是进退有度满腹诗书,如今越活越小气了。
竹息在她身前最有体面,坐在她跟前的脚踏上陪她说话。
宫女竹息:奴婢从前也见过皇后娘娘这样的人,吃过苦就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了。
德妃-太后只怕等她懂了,就来不及了。哀家盼着她聪明些,可她若真的聪明些,届时两虎相争更是两败俱伤。
宫女竹息:您呀,最应该享清福啦。皇后和贵妃都孝敬您呢。
德妃-太后哀家只是可惜。时也命也,宜修若为皇后……
后面的话她就没有再说下去。“假如”二字,是最没有用的两个字。
活在后宫里,不敢回头看,生怕发现自己哪一步走错了懊悔终身,也不敢往前看,生怕一眼望到头是不见底的深渊。
竹息知道,这个话她就不该接下去了,太后也不需要自己接下去,于是静静地陪着太后享受难得的安静时光。
柔则今日过来请安,正好远远瞧见宜修的贵妃依仗从寿康宫方向出来,吩咐宋清海道。
柔则贵妃可高兴吗?
太监宋清海:奴才瞧着贵妃神态尚可。
那就是没有不高兴,想必太后也没有斥责她了。
柔则一时心就灰了,想去寿康宫的想法沉甸甸的压在脑子里,好像寿康宫是个虎狼之地,于是吩咐道。
柔则回宫吧。
皇上不肯见她,连太后也不肯偏帮自己。
宜修到底有什么好?
太监宋清海:娘娘,春天的花都开了。
柔则花开了?
柔则坐在凤辇上向下看去,只见春日里花朵明媚,却不太懂宋清海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宋清海原本想着能伺候皇后是一条通天梯,没想到这位皇后和顺治帝皇后也没什么大差别了。如今宫里面提起盛宠,不说华妃,而说淑贵妃,摄六宫事永寿宫娘娘,那才是皇上真正信重的人物。
可是他既然进了景仁宫,就算是个草包也得给草包抬上凤座。人活一辈子,如何能没有奔头?
宋清海抿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轻声道。
太监宋清海:春日一过,大选的秀女就要进京了。
柔则不管宫务,这种事还真不知道,只是一听到这句话的头一反应竟然是四郎成了皇帝,往后六宫粉黛只怕再也不会记起宛宛,心中酸涩不已。
宋清海见皇后无话,硬着头皮继续道。
太监宋清海:届时新人入宫,这御花园里的花只怕更好看了,只是不知道哪一只开的最好呢?自然,无论如何,百花都要以牡丹为魁首的。
柔则这才看向他,心有所悟,颔首道。
柔则宋清海,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