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静静地看着胤禛,胤禛亦回望于她不发寸语。
满屋子的人,苏培盛、剪秋都恨不得自己不在当场全都屏住了呼吸装成木偶,只有胤禛拨弄手里串珠的细微声响。
片刻后,宜修噗嗤笑了一下。
宜修皇上若不说个准话,旁人只怕要说臣妾是个奸妃不敬中宫了。臣妾思来想去,还是跟皇上讨面大旗耍威风吧。
她这么一笑,屋子里气氛就松了下来,胤禛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
胤禛也罢,既然如此,苏培盛传旨。
他盯着宜修一字一句道。
胤禛皇后卧病久矣,将请安改为初一十五即可,叫皇后好生安养。再者,为了皇后凤体着想,凡六宫事务、命妇觐见等皆由淑贵妃代为处置,用贵妃印即可。
宜修眨了眨眼,连苏培盛也没反应过来。六宫事务不过是个管家,命妇觐见都拿到永寿宫来,相当于给了宜修所有皇后实际的权力和尊贵。
宜修皇上?
她此刻是非常惶恐的,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做错了。她最开始只是希望胤禛给自己画下一条线来,免得以后柔则逮到机会告自己的黑状,但是现在这种高过原本百倍的预期所带来的过大的荣宠背后是否还是胤禛一如既往的信赖和支持?
但是片刻后,胤禛探身握住了她的手。
胤禛皇后,确实不适合见外人。只是在外人看来,皇后无大错,不能停中宫笺表和凤印。
这大概是柔则最后的体面了吧。
皇后永远是皇后,却不能见外命妇,也不能管束宫人,连传召自己的母亲都要走永寿宫的路子,可悲又可叹。
宜修诧异于胤禛的绝情。
好像在他心里,柔则于他所有的感情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或者是说成为了衣服上的蚊子血,连提起都觉得厌烦了。
明明那时候,他执意要娶柔则,请立柔则为福晋,对柔则的百般忍让和宽容,还像在眼前一样。深情如许,也不过如此。
幸好她早早的,那一瞬间的动心泯灭于动心的下一刹那,所以今日,才能蹙眉喟叹道。
宜修臣妾见姐姐,瘦了许多。
胤禛皇后从前做错了许多事,实在该好好的自省一番。朕知道你心软,遇见这么多事仍然厚待于她,不肯叫她吃苦,可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动辄得咎,不能感情用事。晏晏,这是你的好处,也是你的弱点。
宜修想,可能柔则做的最错的事,就是过于天真、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的感情。
她就像一个小孩子,觉得你爱我就该无条件的对我好。
她亦倾身伏在胤禛的肩上,温柔道。
宜修虽然臣妾又是也会怨姐姐如此绝情,可是从小到大数十年情份怎能轻易割舍?
她也有情,便显得柔则越无情。
果然胤禛颇为不悦道。
胤禛那你好吃好喝待着她也就是了,旁的一概不许,知道吗?
宜修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兽金炉上袅袅烟雾,轻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