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宁捧着药碗进来,里面黑乎乎的药滚着苦涩微酸的味道叫人看了就心里反感。
胤禛阿柔,把药喝了吧,喝了就好了。
他的语气那么温和,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神态却僵硬的令人发慌。
宜修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她心中念头一转不如自己来做这件事,柔则以后只有恨自己的,方才显得自己无辜。
宜修爷,我来伺候姐姐服药。
胤禛不必!
宜修微觉意外,但是四贝勒的态度更引起了柔则的怀疑。
柔则四郎,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药!我到底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四贝勒终于抵不过她的坚持,低声解释道。
胤禛孩子情况不好,如果再不用药,只怕你的身子也要垮了。
柔则不!四郎!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生瑟珍时,瑟珍是个女孩,又对外声称是宋格格的生女。怎么像这个孩子,她有孕时已是福晋,太医又说多半是个阿哥,让她不免寄予厚望。
只要生下嫡子,不论是宜修,李静言,还是那些格格,不论四贝勒还会有多少女人,这府中还有谁能动摇她!
胤禛阿柔,你听我说,你的身子太过虚寒,根本保不住这个孩子。时间再长,这个孩子只会拖累你。
宜修不再说话了。
她悲伤难忍的侧过了脸,抬手捂住了嘴。
柔则四郎!
四贝勒明知这个孩子是活不下来的,只从芳宁手中接过这碗药,亲自端到柔则面前,用汤匙舀了一勺放在柔则面前。
胤禛你知道我多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一个嫡子,可是阿柔,这个孩子明知是生不下来的,你该保重自己才是。
柔则纵抿紧唇不肯开口,到底还在四贝勒的坚持下张开了嘴。然而不知道她哪里生出一股子勇气来,抬手拿起药碗一饮而尽,随后扔到芳宁手中,颇有快意的盯着四贝勒。
柔则阿柔已经喝了,您满意了吗?
然而这勇气也不过是一瞬间,她随之转身扑入床里锦被中放声哭了起来。
宜修默默的看着她,和安慰她的四贝勒,随后带着人退了出来。
夜已深沉。
她们一行点着灯笼从正院出来,遥遥见夹道西侧尽头站着一个白衣人影。
剪秋吓了一跳,连忙挡在宜修身前。
宜修自己就是穿越,怕什么鬼魂,凝目一望见那白衣人影冲自己微微行了一礼。
宜修走吧,回去。
剪秋还没回过神,磕磕绊绊道。
剪秋侧福晋,这是?
宜修这么与我见礼的,也就是静福晋了。
她回去一夜也未睡,听说正院柔则疼了半宿,临到天光大明时滑下了一个未成形的男婴。
宜修坐在镜前任由绘春为自己梳妆出憔悴模样,蓦然抬手抚过脸颊。
铜镜中那美貌女子也抬手抚过脸颊,对自己静默微笑。
除了她,谁会不经意的与静福晋说起核桃仁和杏仁的区别呢,又有谁会说起芭蕉叶和箬叶的用处?
陡然之间,她胸口生出一番快意来。
宜修,不枉我用你皮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