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诊病

陆昭跟在那公公身后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东张西望，只得用余光瞥一瞥这全然在他认知外的人间风景。

好一通左拐又拐后，两人最终在承乾宫那金色描边的牌匾前停了下来，公公和那站在门边的宫女交代了几句，就让她领着还沉浸在皇宫无比奢华里的陆昭进去。

“皇上，娘娘，陆神医到了。”

皇上虽听人说陆昭甚是年轻，但当他真见到陆昭时还是不免对他感到惊讶，他道：“早听闻陆神医是医术精湛的年轻才俊，不想竟真是个少年郎。”

陆昭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好拱手道：“见过皇上，见过娘娘。”

果然千年的人形还是太过年轻，想来该是在施些小法术更加稳妥才是。

还依偎在皇帝怀中樊贵妃见了这红口白牙的公子也是开心，似乎病也霎时好了大半，她道：“妾身何德何能竟劳君上为臣妾如此费心。”

皇上笑着看着怀中弱不胜衣的佳人，温柔的说道：“爱妃只需安心养病即可。”

而后陆昭就隔着柔软的丝帕给那贵妃把了把脉，陆昭见她并无病状，可看她那病恹恹的样子又真像是有什么隐藏的大病，于是就破例用妖力探了探她的血脉……

“陆神医，”那皇上见陆昭一直不说话便有些心急的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陆昭转头看那皇帝焦急的样子，心中就有了定数，这贵妃分明是人被娇惯出了无病呻吟的“富贵病”。

陆昭也不好和他实话实说，只好道：“贵妃这是思虑过甚，积忧成疾，此外并无大碍。”

那皇上闻此便立马关切万分地问她道：“爱妃究竟是为了何事才担忧至此？”

“区区小事，怎能劳烦君上同臣妾一般忧心。”说罢还拈起丝帕放在嘴边虚咳了两声。

皇上见此立即坐回到床边，握着她玉笋般的手，温声责备道：“蕊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只要是你事于朕而言就是大事，何事又非得你独自抗呢？”

樊诗蕊听此自是心满意足的伏在他的胸口，软软地说道：“蕊儿知错了，害君上白白地为妾身担忧。”

“和朕说说，会是何事竟让爱妃如此的殚精竭虑？”

“前些日子见君上都已给那贤妃的弟弟定了嫁娶之事，我便想起了云敛那孩子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他现在虽有欣儿作伴，可欣儿总归是个女儿家，早晚要嫁出去。我这个做姑姑自然是有些心急，却不想又为此让君上平添烦忧。”

“云敛早已是我们燕国的大将军，他的婚事自当是朝廷里的大事，朕本是想等他凯旋归来后在做定夺，既如此，爱妃可有心仪的人选？”

“不瞒君上说，我思来想去，唯有一个人最为合适，不仅能全心全意地待云敛好，更能让君上对云敛更加放心，只是……”樊诗蕊说着又似如鲠在喉般地停顿下。

皇上想着若真有这么好的人选，会有什么好遮掩的呢，便向她问道：“只是什么？”

樊诗蕊红着眼睛说道：“只是悖了人伦，恐要被天下人耻笑了去……”

皇上闻此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劝她道：“蕊儿你这说的说什么话，你忘了，你也是朕的表妹。什么狗屁人伦，朕是天子，朕就是人伦。再说了，我们的泯萱是燕国最尊贵的公主，嫁给我们英勇善战的将军自当是天下人喜闻乐见的大喜事。”

陆昭在一旁听着这两人一推一拉对话，都不禁惊叹到这贵妃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堂堂一国之君竟就这么被她吃得死死的。

“好了，你也该累了，快些躺下休息吧，朕稍后就让御膳房送些药膳过来。”

“臣妾恭送君上……”

陆昭经此一事就莫名其妙地被皇上特封为御医，但也因此被皇上留在宫中，还特许他住在太医院边上的偏院里，陆昭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宫中虽说有很多闻所未闻的美食吸引他，可宫外花天酒地的日子也很快活……

这困在宫中的日子是打了飞脚地过去，一转眼就到了冰消雪融、莺歌燕啼的三月人间。

清晨时分，今日皇上难得的给他放了个假，再加上与怨青书信相约，要同去西郊踏青赏春景，因而陆昭便难得地起了个大早，一番磨蹭后就准备出门，还正巧碰上了正要给他送早饭的宫女小望。

小望见陆昭把平日里散着的头发都束了起来，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便问道:“陆太医可也是要去那长街一睹樊将军的风采?”

陆昭这才想起昨个在太医院里也曾听闻那些个太医提及此事，只是他早已和怨青约好了要在今日去城外郊游，便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是把长街上的好位置留给那些小姑娘吧。”

小望也笑道：“像陆太医这般礼让的，倒实在是挤不过那些个待嫁的富家小姐。”

才出了皇宫，陆昭就瞧见了怨青一脸高兴地冲他招手，道：“陆哥哥！”

“阿青。”

“前次不曾想樊将军会在今日凯旋，长街拥挤，城门想来更甚，我们还是从别的路走吧。”

怨青现在就附在沈公子的身上，踮起脚时才同他齐平，说话时不免要仰头伸颈才能和陆昭对视。

陆昭见到怨青又不免地想起了月华，看他抬头眨眼的模样确比小时候还要可爱，一时心痒，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轻笑道：“哈哈，还是我们阿青可爱。”

怨青一时愣神，见眼前人好看的眉眼间笑意不减，刹那间又像回到了百年前，他的陆眠哥哥总是背着舅舅，偷偷地给被罚站的他喂好吃的，那时的陆昭也是这般笑颜如花地唤他“阿青”。

陆昭和怨青错开了长街鼎沸的人流，拐了几拐，到了也能通向城门的子街。

不巧，大将军和他的一众部下就要入城，长街道的两边早已围满了前来欢庆的人群。

陆昭道：“在这看看也无妨。”

樊将军骑着一匹棕色的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才露面便引起了全城的欢呼呐喊，一时间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