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钟晚意越发的觉得谢临安和谢屠的差距很大,就像谢临安和他的母亲红袖都是双眼皮,可是谢屠却是单眼皮,还有,谢临安那清冷的神情,白皙的皮肤,如仙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谢屠的孩子。
不过,谢屠好像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半字不识,只知道如何猎兽,想来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谢屠这样一个壮实的人竟然会流露出这样的温情给一个女子。
“母亲,我来帮您打下手吧。”钟晚意走到厨房,撸起了袖子,就开始打起了下手。
“我们晚儿长大了一定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红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安儿呢,他在干嘛?”
“他在读书呢,母亲。”钟晚意答道。
“读书?读书好啊。”红袖的神情闪过一丝落寞,钟晚意看得清楚,“晚儿有看那些书吗?”
“啊?”钟晚意愣了愣,手接着一顿,“我读什么?”
红袖笑了,“你也要读啊,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也都只是些好听的说辞,我们无权无势,将来要是受了委屈也只有认命的份,我不会让你们一辈子都呆在这里的。”
“哦,对了。”红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些书,还有教安儿认字,都是那位老伯吗?”
“是的,母亲。”钟晚意点了点头。
那还是她和谢临安有一次在山里为了躲雨,误入了一个山洞,他们边跑边趁机捡柴火,在山洞里生了火才发现角落里躺着一个老者,他们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谢临安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看了看,才发现那个老者睡着了。
母亲告诉过他们,说这个村子虽然看着荒凉,却也有不少的奇人选择在这里过隐居的生活,要是看见了生人,就大大方方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不敬,却也不要不理。因为你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是普通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好是坏。
来到凉江村的人,要么是这里的原住民,要么就是外来人,而那些外来人,也通常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红袖在跟他们说这些话时,眼神闪过一丝回忆,被钟晚意看了个正着,她想,她也是有什么苦衷才来了这里吧,以前的她,定是个娇生惯养的娇小姐,想来也是那些不得已的苦难才能让她如此平静的面对生活。
后来,雨停后她回了趟家,拿了些吃的放到了那个老者身旁,然后便跟着采完蘑菇的谢临安回了家。
谢临安不爱说话,时常一个人闷头做事,但是语出也必定惊人。
后来,机缘巧合的,他们又碰见了,那个老者正坐在石头上很是投入的看一本书,钟晚意看到了谢临安眼中对那本书的渴望,对于一个在这无人问津的村子,却依旧不能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孩子,哪怕是一本书都能够轻易的勾起他们的欲望。
每次谢临安在和谢屠去外面卖兽时,都会买一本书回来。
即便因为贪便宜买回来的书破旧不堪,但是谢临安却总能把它们保存的很好。
只是谢临安心气高,有什么从来都不会开口去要,而是靠自己的本事得到。
红袖偶尔也会教他识字,但她很忙,这一天里有很多的生计要忙,谢临安也不想让母亲为了她再受累。
于是,钟晚意自己偷偷跑去见了那个老者,她以每天给他洗衣做饭为报酬,请求他能教谢临安读书识字,前提是不要告诉谢临安这件事。
那个老者同意了。
后来,渐渐的熟络起来,钟晚意做饭也做的光明正大,不必为了怕发现每天偷偷摸摸的。
他们管那个老者叫爷爷,他永远都是那一身的打扮,白发,白衣,白鞋。
于是乎,他便让他们称呼他“白爷爷。”
其实钟晚意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有时候她跟着谢屠一起下山也会见到山下人们的热闹生活,有时也会心生向往,但心里,终究还是念着平静的生活。
梦中的一切已经记不太清了,也许她已经习惯了这安逸的生活,但,骨子里的东西,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会随着时间越发的沉淀。在将来的某一天,重新迸发出原本的力量。
红袖是个开明的女子,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告诉了她,她的由来,当着一家人的面,谢临安也听着,红袖说“不论何时,哪怕她将来长大了要去寻找自己的父母,只要她愿意回来,这里就永远都有她的位置。”
“其实,我原本是想把你许配给安儿的,你知道的,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什么优秀的人,我能看得出来,你的身份一定不普通,随着你的长大,我也知道这个想法就越发的荒唐,我本就讨厌被人安排的人生,又怎么能够安排到你的身上,这个想法便也就作罢了,自此,你们的关系,将来全凭缘分,但不论怎样,你们始终都是兄妹。”
…………
红袖的这一番话令她敬佩,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不易。
钟晚意坐在门前,托着下巴,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古往今来,这月亮却从未变过,变的,自始至终,都是人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