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安静的回到位置坐好,等待着下一轮的游戏。
伊莱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木质的桌子,鸮的翅膀和他同频率的滑动。
伊莱顿了顿,低声询问:“你不想和他坐在一起么?”
他的声音挺小,但在几乎称得上寂静的教堂却显得很突兀,可奇怪的是,没人理会他的话。
因为伊莱总是这样,时不时突然说几句,不点名不叫姓,他总是在问空气,所以没人管他。
他刚来时是园丁小姐艾玛˙伍兹接待的,听她说这位伊莱先生很崇信神明……这点倒是和一位女士很相近,只是两人好像对彼此很是不喜。
教堂的人都各自忙各自的,没人注意的,伊莱的鸮缓缓收起翅膀,眼中泛着锐光,随后,它飞起重新落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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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轮的游戏参与者:入殓师、舞女、佣兵、先知
鸮不满的发出低吼,爪子抓拉了几下伊莱的衣服。
伊索只是皱了皱眉,他心里并没有其他人的那种焦虑,相反的,他挺想参与游戏,因为游戏里面,最多也就只有五个人,教堂里面即使没人交流,他也不想待在人群里,只是,他同样不希望自己受伤。
没人喜欢疼痛,他如此,师父亦是如此。
“……”雇佣兵先生抬头看了眼,显示器上显示的名字,脸色阴沉下来。
他手臂上绑着厚厚的绑带,衣服有些破旧,带着帽檐,腰上还别着一把锋利的军刀。
别看他不好惹,但他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
赢了,有巨额的赏金。
庄园里的人职业都不一样,国籍也不一同,来到这里无疑都是为了赏金,伊索垂眼,他来到这里,仅仅是因为师父的信,一封信,他参与了杀戮的游戏。
这个游戏本来邀请的人,是他师父才对。
师父死了,信就交到了他这个继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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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门选的地图选好了,这回是一个名叫月亮河的游乐场,它的描述跟军工厂差不多,同样是遭受火灾,同样闹鬼。
伊索放下灵柩,跑进了一间挂着巨大小丑头的鬼屋。
他找到密码机准备进行破译,发现旁边有台相机,款式虽然有些老旧,但伊索对相机很熟悉,因为一个入殓师在帮别人画完精致的妆容后便会取出相机拍下他们的遗容递给家属。
他看着相机,突然,相机打开了。
并不像平常的相机那样生成一张照片或者是一卷底片,这款相机有点像投影仪,上集中印出来类似过山车的地方,拍的很清晰,也很美。
他瞧着瞧着,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结果印出来的画面猛的把它吸了进去,伊索来到一个只有黑白灰色的地方。
他有些惊异的看着周围。
他看到了自己。
一个站立着不动的自己。
他转眼看着投影出来的画面,他整个人静直的走过去,果不其然,他回到了那个彩色的世界。
相机能使世界静止。
他反复又走了几遍,确认了这个理论。
在他觉得无聊想要踏进彩色世界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
他听到了一阵类似于喘息的声音,轻轻的,很好听。
这不会是他的队友的,那个雇佣兵不可能,那个骗子也不太可能,至于那位舞女……不,更不可能,因为这是属于男人的喘息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伊索听到了脚步声。
就在他身后。
他蓦然回头,一个身材高挑长相精致的女人踩着轻快的步伐冲他走过来,他一时间怔住了。
直到他的身体猛的一痛,他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胸膛,那里流血不止。
而他面前的这位正在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刀,细白修长的手指抚过剑身,狠狠的一抹。
三个队友收到显示,入殓师已被击倒。
雇佣兵皱着眉头,眼中充满了不耐烦,他转头冲自己身后的舞女说:“赶紧破译,我去救他。”
舞女轻轻的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她摸上密码机的按键,心不在焉。
月亮河公园,周围的摆设,铁笼里面的狮子,鬼屋,能自动运行的过山车……一切都那么熟悉,也许没人会知道,这个地方,曾经是她的家。
她是舞女,在马戏团工作。
她的伙伴是一只狮子,非常友好的狮子,她本来过得挺好,这一下是被一个人毁了,一个,她永远都讨厌的人。
伊索被挂上了一台绞刑架上,他的双手和脖子被扯住,绞刑架旁边有个倒计时,时间每少一点,他的呼吸就越困难。
他面前不远处的漂亮女人, 女人靠在相机上,心不在焉地转动着落下来的一缕白发,湛蓝色的眼眸漂亮极致。
他突然听到“咔”的一声,相机折射出来的画面突然消失,而他眼中的那位漂亮的女人却开始褪色,他原本穿着蓝色的西洋服,高高的领子和长长的下摆,此时却慢慢地褪成了灰黑色,而他的发丝也由白色成了灰色,湛蓝色的眼睛变成了黑漆漆的,甚至半张脸都爬满了龟裂的痕迹,就像一尊破碎的瓷人。
他人就在那里微微的喘息,似乎同样呼吸也很艰难。
伊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总感觉,这个人,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他好像亲手埋葬过这个人。
不远处一位雇佣兵冲来,女人反应极快,狠狠的一刀削过佣兵的身体,佣兵只是闷哼了一下,趁着女人擦刀的时间,把还在愣神的伊索救下。
“快跑。”
伊索反应也快,他看了眼因为自己流血的雇佣兵,随即转身往反方向跑,将那位漂亮的女人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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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局游戏打了很久,因为那位人的相机有着退化密码解开的作用,伊索疲惫的回到教堂。
他的衣服上并没有沾染任何的血迹。
艾米丽女士看见他这样,熟练地拿起了医疗包,走到他的身旁,不顾伊索的拒绝,用力的拽住了他的手。
伊索想开口说什么,艾米丽撇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温和却带着威严的说:“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伊索便不再拒绝了,毕竟, 谁都不喜欢一身没有处理的伤口。
艾米丽掀起他的袖子,露出没有见过很久光的苍白皮肤,她手法熟练的上药,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直到处理完后,她才重新开口:“不久前,特雷西小姐……”
“我没救她。”
艾米丽顿了顿,伊索继续说:“我并没有义务要求要救她,不是吗?”
“这是个团队游戏,要赢就得救。”
伊索难得的看着她,被灰发遮盖了一半的灰色眼珠里面似乎有点讽刺,“我不需要金钱。”
“比起看她活生生的在我眼前,我更希望她出现在我的灵柩里面。”
艾米丽无言以对,他隐隐的想起艾玛曾经跟他说过:每个人都有特殊的癖好,有的人喜欢臆象,有的人想要尸体。
这位家伙似乎拥有着严重的恋尸癖。
艾米丽收拾好自己的医疗包,转身朝艾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