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结束了电话，表情有点儿不太自然。
文素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女孩的脸完全掩在宽大的兜头帽里，半晌才听见很轻的声音传出来。
苏邈邈刚刚。
说完这两个字，女孩便抱着自己的衣物走到床的另一侧。
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的小灯，是柔黄的暖光，文素素注意到女孩纤细的手指因为叠放衣物，时不时地露出袖口。
在灯光下，那指尖纤细白皙的仿佛透明。
文素素的脸色突然有点难看。
到这一刻她才想起来，如果说单凭脸蛋，唯一能胜过舒薇的，大概就只有眼前这个女孩了。
她见过那兜帽下藏着的长相。
在两年前，随父母一起去看刚入院院的“苏家小小姐”的那天，也是一个夏日。隔着疗养院的病房里那一窄溜的小玻璃窗，看见床上穿着白色病服号的女孩第一眼，文素素就不想进门。
从小到大她都自傲自己的长相，而那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只一眼就能完胜她的女孩。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那种纯粹的干净到了极致，是美的几乎艳丽的。
而苏邈邈明天就要转进他们班里，自己班花的位置都不保，商彦更不可能看自己一眼了吧？
文素素咬着下唇，目光飘着。
但也说不定…两年过去了，那美人坯子一样的苏家小小姐，已经长的泯然众人了呢……
文素素不安的安慰自己，目光在女孩身上刮过，直到看见女孩手底下叠放的同款的连帽卫衣时，她心里突然松了下。
文素素邈邈，你之后还是要穿这些衣服去上学吗？
整理这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文素素听到一声几乎不可查的轻应。
她情不自经地翘起嘴角。
……对，只要一开始不被注意到，就算后面发现了，已经见识过苏邈邈这怪胎的性格，商彦也绝不可能看上她的。
文素素安心许多。
她刚准备上床睡觉，就瞥见女孩露在卫衣下的雪白的小腿。
文素素的目光闪了闪，从衣柜角落里取出两条松垮的牛仔裤。
文素素邈邈，三中不让女生穿膝盖以上的裙子，你那个卫衣的长度肯定不行……我这儿有几条牛仔裤，当时买回来都没穿，给你吧。
空气安静几秒，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宽大的卫衣袖子里探出来，慢慢吞吞地接过那两条有些过于宽松的牛仔裤。
苏邈邈谢谢
女孩轻声道。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苏邈邈和文素素一同坐上文家的车，被文程洲公司临时抽调来的司机送往三中。
眼见着车离学校越来越近，文素素心里的不安开始往外冒。
目光转了几次之后，她佯装无意的开口：
文素素邈邈，你是要转去我们班里吧？
旁边没有回应，文文已经习惯了这安静作为默认的反应。
她憋回那口闷气，咬着牙轻笑：
文素素我妈让我照顾你，所以我提醒你一下吧……我们班有个叫商彦的男生，你记得不要招惹他。
女孩仍然没有说话。
文素素有些气急。
所幸这时候，车里的司机似乎觉察出这尴尬，主动接过话头，“三中的商彦……这个学生我听说过，他来头好像很大。”
文素素眼底掠过一点与有荣焉的愉悦，只不过很快就压下去了。
她板起脸，
文素素学校里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来头，但听说当初高一开学的那时候，他是被校长亲自送到教室去的。而且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司机好奇的问：“什么事？”
文素素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得罪了他的一个学生，就在学校门口被人直接打得直接送上救护车。后来就消失了，再没人见过……后来，学校还有人偷偷给他起了个外号。
“这我也听说过。”
司机在后视镜里笑了笑，眼神却闪过点避讳的情绪去。
即便作为成年人，显然他也因为某些风传，对这个高中生存了一定的畏心。
“商彦，三中商阎罗，对吧？”
文素素的目光闪了闪，难的没有再说话。
到了三中门外，文素素下车去教室，司机则领着苏邈邈往行政楼走，去找高二一班的班主任。
路上，司机关心了女孩几句，原本以为不会得到什么回应，然后让他意外的是，在文家显得格外孤僻的孩子，此时对他确实有问有答。
虽然声音仍很轻，但已经让司机有些受宠若惊。他不由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说话。”
这一次女孩沉默了几秒，才有很轻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来。
苏邈邈我喜欢说话，但不喜欢跟不喜欢我的人说话
比如文家父母，比如说文素素，比如疗养院的那些护士，比如她记忆里厌极了她的苏家人。
司机一愣，步伐都停住。
然而女孩儿像是没有察觉，仍就迈着自己的步子往前走，身形娇小，步伐不大，走的很慢，也很安静。
司机眨了眨眼，才回过神，苦笑着跟了上去。
以为木讷而几乎呆滞的孩子，没想却最是心思剔透啊。
只是司机没能陪苏邈邈走到行政楼。
接了一个电话，他不得不停下。
“邈邈，叔叔公司有事，我已经让老师在楼下等你了，你自己过去吗？”
苏邈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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