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的一番言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或是好奇，或是低声议论，褒贬不一。
“是他吗，安德烈？”
打着领带，穿上黑色礼服的安德烈稍凝视了下，随即点头肯定：
“是他，楚队！”
鬓角黑中掺白，高发际线，眼角皱纹颇深，双眸中射出精光的楚雄微微颔首，浅饮了口右手高脚杯中的香槟。
“不像是极昼的人，也不像是我们世界的人……呵，真是够敏锐的。”
楚雄在希晓然的视线锁定他之前，别开了头。
不远处的希晓然视线环扫一周，并未找到向他投来带恶意的视线的人。
“楚队，那计划照常进行？”安德烈压低了嗓子问道。
“照常进行。若没有「幻影徽章」，这第一类世界顶多出现一个5级能力者或大魔导师级别的人，风险仍在可控之中。”
……
当最后一件神秘拍卖品被夕空以1200万新币拍下后，遮盖在它身上的银色绸布被掀开，惊人的一片血红色闯入了在场的先生女士们的眼中，惹得他们纷纷惊讶得微微张大了嘴，又或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更有甚者，直接端起了手中的相机，迅速拍下了这出乎众人意料的一幕。
快门声与闪光灯把唐枫的思绪从惊愕中拉回了眼前。他当机立断，命人收缴受邀而来的记者们的相机——当然，是以温和的方式。
很显然，即便这是唐枫的要求，那些刚才还一脸斯文的记者们此刻也有点气急败坏了，红着脸，粗着脖子，抓住相机的手指即使发白也不肯松开。
忽然，一声尖叫从远处角落角落传来，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在场的安保人员们相视一眼，默契地朝着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女士先生们的角落走去。
入眼，一个口吐白沫，身体微微抽搐的大肚男人倒在红毯上，双目直盯着上方。
正当一位安保人员走上前去准备查看这名先生的情况时，数声小姐们的尖叫又将大家的视线扯回了另一边：
一个头发倒梳，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紧抱着怀里的相机，一个冲刺后竟撞碎了帝国特产的钢化玻璃，与许多泛着阳光的玻璃碎片一起，笔直地向下坠去！
豪华的大厅里一时竟陷入了寂静。
见状紧急，希晓然纵身几步，果断地从碎窗处一跃而下。
半空之中，那道灰色的人影在希晓然的眼中由一个模糊不清的点逐渐变得清晰。就在希晓然探出手打算抓住对方的后领时，那名记者却忽地在空中翻过身，瞄准追来的希晓然弹出了食指。
心中一紧，希晓然腰部发力扭过身子的同时，无形的斩击袭过他原本所在的身位，刹那间将明珠之塔的外表劈出了道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
二人一前一后落地，毫发无损。
正当希晓然弓起背，想以一个冲刺抓住那名记者时，一个上班族女郎却无缘无故地从后方飞了过来，撞上了希晓然。
——漫天的玻璃碎片与无数残渣随后而至，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令远处旁观的路人们都不禁眼皮子微跳，双手挡在身前，不自主地向后仰着。
“没事吧？”
被希晓然用元素化带远离坠落物范围的上班族女郎脸色煞白地点了点头，红唇微张，但一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眼中的慌乱仍未消失。
正当希晓然扭头望去，试图寻找那记者的身影时，一旁的女郎嗓中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希晓然收回视线，只见那女郎的身体瞬间膨胀，转眼炸裂了开来！
“噗”地一声，血肉与脏器向四周飞去，大片红色染了希晓然一身。温热的血滑过侧脸，路人们刺耳的尖叫声一道接着一道钻入耳中，希晓然的目光逐渐低沉，咬着牙，五指紧紧攥在手心。
……
在人墙之后，楚雄五指微动，指尖生出无形的丝线穿过人群间的缝隙，延伸往破碎的窗外。
“还是太嫩了。”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楚雄断开了指尖的无形丝线，迈着平稳的步伐与满脸敬佩的安德烈一起，悄然离开了拍卖会场。
……
“夕空小姐，这——”唐枫欲言又止，挥舞的双手渐渐无力地垂了下去。
“淡定，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电梯门居中分开，唐枫无可奈何地跟着夕空一起走了出去。来到街上，唐枫只见夕空朝满身血污的希晓然抛了把钥匙后，便又转过身来看向了自己。
“唐枫，现在回去向陛下进言加强军备还来得及。”
“……唉，我明白了。那您呢，夕空小姐，您又打算做什么？”
唐枫颔首，心中暗暗羡慕希晓然化作流光飞走的能力。
“做木雕——你不会把我拍下的血木扣下吧？”
“哈哈，怎么会呢？呃……我们尊重每一个公民的财产！但是这血木确实有点……您想想，一旦西姆国以归还它为停战借口，我们也不好办呀！”
“在运河……不，在你们不完全臣服西姆国之前，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哎呀，帝国没落了啊！”
唐枫喉中一塞，不得已只能以苦笑回应。
“对了，帮我个忙。”
“您说。”
把手一摊，夕空凭空变出了个菱形红色晶石。
“派人把它埋到公共墓地。”
接过晶石，感觉似有液体在里面流淌。这一下又激起了唐枫的好奇心：
“夕空小姐，这是？”
“风华市的护身符。”夕空友善地笑了笑，“你应该不想看到自己的产业毁于一旦吧？”
唐枫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正经道：“那我宁愿失去运河！”
……
清洗完衣物与身上染的血污，希晓然换上了夕空早就备好的衣物，在暂时属于自己的房间内陷入了沉思。
帘子遮住了窗外的阳光，小小的房间里溢满了黑暗。希晓然坐在床沿，手掌撑住下颌，双眸里的视线下垂，直盯着黑暗中置放在书架最下一层的那个滑稽的木偶小丑。
黑暗并未影响希晓然的视野，但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愈发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与掌心里传来的痛感。
长舒一口气，希晓然松开了一直紧攥的手，起身来到那个嘲讽值拉满的木偶前，半蹲下，拇指勾住食指，轻轻地把它弹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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