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了,我又听见了他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
因为他叫的是金,而我是金小六
醒来以后,夜色还长。项链在我身边安静地躺着,我看着它,突然就记起了,我捡到它时看到的那个名字。
是金,是金
“我说我为什么鬼节收不到礼物了,原来……”我的确不是那个被挂念的人。
我把头巾系在腰上,虽然不知道这样做雷哥会不会诈尸起来骂我一顿,但我现在想着那块散发着白色圣光的石碑,喃喃道,“项链啊,你看,你的主人在天堂呢。他该是个很好的人,应该会有很多人爱他,有很多人挂念他,鬼节也能收到一堆礼物……所以,应该不会缺你一个吧。”
既然这样,就让帮你保存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好不好?
蝴蝶湾的夜风又冷又咸,我抽了抽气,攥紧了项链,闭上了眼。
他的面容又慢慢隐没在冷雾的那一端,我以为我想到他,想到他口口声声念着的金会感到痛苦,可不知为什么,我咀嚼着这个梦境时,却没有多难过,反而想着想着,就多出了一种辛酸的喜悦。
日子充实了起来,我也慢慢地开始把一些事塞到了脑后,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个有着火红头发的男孩,眼睛被眼罩遮住,我看不清他的脸。
“金?”
这个名字已经被我塞进了世界的角落,可他发声时,我却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只被烫了脚的猫。
“不是,不是,我叫金小六,不叫金。”
“是吗……”他狐疑地看了我几眼,又释然了,“也对,金他该在天堂才对
他是我老大死对头的恋人。
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在墓碑前静静靠着的背影,心脏突然被无形的手攥紧了。我的手心开始出汗,我在紧张,但是我还是用嘴平静的声音问。
“你老大的死对头是谁?”
“格瑞。”男孩回答,“他快要到你这来了。”
我没在意他之后说了什么,只是听着那个名字,我的视野又模糊了。
“格瑞?”我把指甲掐入自己的肉里,用尽量轻松的语调,“他现在情况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虽说他快要成功了,不过他被我重伤,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
“不过,听说他要复活他的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他望向我,显现出好奇的神色,虽然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总有一种神奇的熟悉感。“金小六,你是不是认识他。”
“不,怎么会认识呢?”
他沉默了几秒:“你是一个不擅长说谎的人。”他又顿了顿,“金小六真的是你的名字吗?”
我想了想,点头:“是的,金小六就是我的名字。”
一个月前我来到了蝴蝶湾,脑子里除了这个名字外什么都没有。如果连名字都是虚假的,那么我觉得,这个事实对我有点残忍。
“对了,你见过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子吗?”他问
“漂亮的女孩子....你能形容一下吗?”我很好奇,忍不住问了问
就是....眼睛很漂亮,像盛开的藤萝花,从她身边走过,会有一种风轻轻拂过的感觉。”他挠了挠头,“但我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但我觉得...”他坚定了语气,“她一定对我很重要。”
我感觉心里有点酸酸的,他像极了我当初的模样,急切地想要寻找自己的执念,奋不顾身。
我拍拍他的肩膀,船停到天堂边,他下了船,在将要进去的时候,忽然回头一笑。
我叫雷德,如果你找到她了,就请你麻烦告诉她,”他抿了抿嘴,“告诉....我喜欢她。”
我静静地看着他走进天堂之中,心里已经猜到了那个“她”是谁。
收工的时候,我路过了她的家,告诉了她这句话。当我出门后,还是听到了隐隐的啜泣声
我和安小十坐在船上望着头顶那些扇动翅膀的蝴蝶,我数一二三四五,他数五四三二一。
我盯着蝴蝶后紫色的月亮:“小十,你知道吗?引路人真的什么都得往好的方面想,否则这样的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安小十依旧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我就继续碎碎念了:“今天我遇见最好的事,就是知道了一个人的名字。而且他还是凹凸大赛的,凹凸星球是我管的地盘,所以只要我等着,就能跟他见上一面吧。”
安小十忽然回过神来问我:“你找到那个人了?”
“是啊。”我默了默,“可惜他喜欢的好像不是我。”
她看了看我,开口:
“小六,我感觉,你不能再找下去了……”
“那样......只会给你带来失望.....”
“况且,你是怎么知道的?”安小十皱起眉头,“你是去找了蝴蝶夫人吧。”
我不擅长撒谎,就用沉默回答了。眼看她眉头要拧出水来了,我开口把话题转向另一边:“小十,听说他很可能就把凹凸大赛给赢了,如果成为了神使,我就真的一辈子也别想见到他了。”
“你和他...不会遇见的。”安小十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金也没有听到。
“不不。”我对着月亮傻乎乎地笑了,“我还是希望他活得好好的。当然,如果他死了也不赖,这样我就能见着他面了。
“你说我跟他说什么好呢?我肯定是要抓紧时间跟他说一说话的。我要跟他说很多很多话,这样我费这么大劲当引路人也值了。”
对了,最好还要问问他记不记得
金小六是谁。如果他不记得,就告诉他,有一个叫金小六的人,他侧夜彻夜地睡不着觉,只是因为他一直一直思念着你。
即使忘记了你的名字,忘记了你的模样,但我一直在深深地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