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以后，且初没给自己太多的休息时间，一直在埋头苦干，搜集了很多相关的资料进行服装款式设计。熬夜熬到两三点，看着杭州灯火开始渐渐熄灭，她才趴在桌上睡了一小会儿，梦里都是图纸在飞舞。
“张哥，我想……”
很多时候事情都不是想象中那么复杂，第二天早晨且初是被周姐的电话吵醒的，一看时间……
“坏了，要上班迟到了！？”
周姐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且初心想这下完蛋了，上班才多少天就要记一个“上班迟到”的罪名。揉揉眼睛赶紧从桌子上爬起来，迅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把图纸挨个整理好放进文件袋里，哪怕是自己形象没有那么精致，这些图纸都不能折角。
很多时候人们说话都喜欢一句一句地说，而不是长篇大论地“畅所欲言”，无论是现实生活中还是虚拟世界里。但其实有时候，话说一半真的挺吓人大的。
“小初，你今天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
那双白色的帆布鞋突然停止向前，她愣在了原地……
“你直接去张哥他们组合那边，张哥说服装设计组今天都去参观他们练习生练习，切记不要给我们单位丢面子知道吗？”
……
我说，周姐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
“好好好。”女孩儿送了口气，刚才堵在嗓子眼儿里的那口恶气终于是烟消云散了。周姐一句话说一半也不是第一次，但是每次都能把且初这才经历了20多年风雨的小心脏吓得扑通乱跳。
女孩儿抹去头上的汗水，转身打车去了桑锡他们的训练基地。
“怎么这么突然……”上了车以后她才反应过来今天去桑锡那边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让设计师过去呢，按照以往的规矩，应该是模特跟自己见面详谈一下自己造型的细节，又或者一切全靠摄影师和修图后期而已。昨天桑锡不还说他们还没成系统吗？
“……”
捏着手机的且初百思不得其解，那个绿色的按键她始终没有摁下去，因为不知道对方打底忙不忙。
这些日子来到杭州以后开始渐渐觉得，在大城市里单打独斗真的很累，身边如果有人能够倾诉，听你诉苦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罢了，好累啊，昨天根本没睡多少，现在脑子里都是浆糊。
且初看着窗外的阳光，合上了眼睛。
“姑娘。”
“姑娘。”
“啊？！”
师傅在前排转过头来不知道唤了她多少声，且初这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桑锡他们的公司，前排的司机师傅看着她一脸无奈。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是不要太拼命啊小姑娘。”大叔看起来估摸有四十来岁，他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一深一浅的皱纹刻在脑门上，头发有点稀稀拉拉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谢您呢~”且初想着自己大概是耽误了人家生意，赶紧道歉后付了钱，正在她打开手机的时候，手机提示电量低直接关了机……
糟了。
女孩儿看着这个黑掉的屏幕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现金这东西已经很少用了，基本上身上有的钱只有十来块，根本不够这次打车。这可怎么办？
“咚咚咚。”
突然听到有人敲窗，大概是要上车的下一批乘客吧，且初开始着急了起来，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那人没有直接上车，而是拉开后排的车门顿了一下。
“您好，请问多少钱？”
？
？！
“桑锡？！”
“23块。”
“微信支付，麻烦您了。”男孩儿对着后排的二维码扫了一下，支付了车钱以后跟师傅说了句“过去了您看一下，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师傅欣慰地看着这个大高个儿拉着那个满脸错愕的小姑娘下了车以后摇摇头，“小姑娘好福气啊。”
且初一直到进了楼里还在蒙，张哥站在录音棚门口，看着且初呆呆的样子转身就问桑锡，是不是把人家姑娘吓坏了。
“张哥，我冤枉。”
日子久了，桑锡也开始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家，开始跟周围的人都熟了起来。奇怪的是，这些人仿佛跟他更加地亲近，跟在学校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愿意真心地去跟这群朋友交流，把张哥当成自己的前辈，更多的是朋友兄弟。
“你？冤枉？那人家小设计师怎么这副表情？”张哥怀疑地看着桑锡，大男孩儿是真的有口难言，要不是刚才打电话过去她手机关机了，他也不会想着要去接一下。
“不不不张哥，不是桑锡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且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给桑锡扣了个大锅，赶紧摆摆手解释，冲着桑锡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仿佛在说“抱歉抱歉，待会请你喝奶茶。”
“是我刚才手机没电了，桑锡帮我付了钱，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没有招待不周，张哥你别怪他。”且初露出尴尬的笑容，不知道这样解释张哥会不会接受。
“这样啊。”张哥倒是个明白人，看了一眼桑锡，嘴角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那没事了，走，我跟你说点详细的，你们其他的成员已经来了，就你落单了。”
“啊好！”且初赶紧跟上，还不忘回头桑锡挤眉弄眼的，好像在说“待会一定给你将功赎罪！”
“不用了，冒失鬼。”桑锡张张嘴没发出声音，突然听到张哥冲他大声道：“桑锡，训练时间迟到可是要罚做俯卧撑的。”
“诶好！”
真的是，哭笑不得。
旁边的装修工人抱着舞蹈室的镜子从他身边过，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不大不小，刚刚好。
且初跟着张哥大概走了个流程，张哥说为了让设计师更加了解这个组合的各个方面，打算让设计师跟着他们这几天训练，可以观察一下他们的舞蹈动作，衣服设计要避开雷区不能影响他们发挥。
“小初啊，你看半天你看明白了吗，我看你速写画的好快啊。”站在且初身边，隔着玻璃门看着里面的男孩儿们一直在排练，桑锡作为队长是在C位的，而且还是主唱位置，可……
“那个，张哥，我其实不大明白，但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且初咬着笔头，最后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他很努力，但他不是天赋最好的，所以他很认真也很累。”
“是啊……”且初脱口而出，而后后知后觉，错愕地看着张哥双手抱胸看着在舞蹈室里面的男孩儿们，“张哥你……”
“怎么，你不是想问我，他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很累很忙么。”
张哥挑眉，侧了点身看着且初，笑了笑，“看得出来桑锡真的很喜欢唱歌，但他确实是个舞蹈残废。”
“这孩子有很好的声线，在他身上我能感受到这个年龄段男孩子少有的稳重和成熟，话不多但一语惊人。”
“这个圈子里，尔虞我诈很多，要想护自己周全不容易啊。”
且初听了这番话，陷入了沉思，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喜欢，也一直都知道他在努力，这么多年了，看着他从无到有，她始终都在。
“你有什么想法吗？”张哥看了一下且初的稿子，然后开口问道。
“嗯……桑锡我觉得他的整体线条比例相对而言比较偏向三七分，个人感觉走的风格可以更加直观一些，颜色不用太多，两到三种。其他人我观察了一下，乔周的个头稍微偏矮小，脸部线条比较柔和，没有桑锡这么棱角分明，他的衣服款式搭配妆容我建议可以走一下小丑风格，就是稍微偏嘻哈一些但是又有点……”
且初开始跟张哥分析起来每个人的身体线条，张哥一边听一边点头，难得这孩子对设计这么高敏感度，他接触了这么多设计师，还真是第一次见看了一次就能记得这么多细节的孩子，而且她的出图速度相当惊人。
可是，在这个圈子，真的不是有能力就够的……
“麻烦让一让哈~”后面装修的工人让且初挪个位置，女孩儿赶紧把画本抱紧往前走了一步，“抱歉抱歉。”
“没事没事。”那工人笑了笑，然后告诉且初，这走廊上的玻璃板有些要替换了，要不然松动了掉下来不大安全。
“您辛苦了。”女孩儿冲着那工人笑了笑，“好不容易啊，看起来这个小哥跟我一般大。”
“不，他比你小，才刚成年。”看着那个工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张哥开口解释，“他当时来我们公司装东西的时候，我注意过他，心细的孩子，可惜了就是矮了点。”托着下巴看了看且初，“跟你这般高确实是有点矮了，你觉得呢？”
“啊……”且初听出来了，张哥在调侃自己个头小。“张哥，你这话说的，我也不想自己身高就这么点啊……”
“哈哈，开个玩笑别介意~”
突然舞蹈室内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两人赶忙回过头去看，桑锡抱着左手手肘 坐在地上，另一个少年双手后撑着地板一脸错愕其他的成员们集聚在他们身边一脸着急，还有一地散落的玻璃……
“桑锡？！”
“桑锡？！”
……
在急诊室外面，张哥很是头疼地看着医生刚才写的报告，周围的成员们也特别无奈，且初没有跟来……
“你不要来，回去。”
为什么不让我跟过去？看着他们扶着桑锡去医院的时候，且初的心里捏了把汗，听乔周说刚才在训练的时候，成员里年龄较小的白祈靠在玻璃墙上休息，不想这玻璃是松动的，他一起来这玻璃就失去了支撑点，顺势就这样倒了下来……
“然后桑锡哥就推了他一把，两个人一起摔了出去。”
“桑锡哥把小白推开了，自己为了躲开玻璃手没注意直接磕在了舞蹈室的那个领舞阶上，左手骨折。小白还算好的，他只是受了惊吓，摔得不是很重。”
在桑锡一行人离开公司的时候，且初拦住了乔周，加了他的微信。乔周在医院里的时候给她传递信息，看着这些字她心里很不好受。
“他还好吗？”
“不是太好，可能这几天的训练桑锡哥都不能参加了，首选不知道能不能上台……”
“……”
“谢谢你。”
“没事，我先去忙了，桑锡哥那边可能还得拍片子再看看。”
“好，你们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记得，他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微微皱起的眉头。他从来不喊疼，也从来……不跟她说累。
桑锡。
桑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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