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野心如同狂风暴雨席卷在少年略显青涩的玉面之上,形成鲜明对比,略显狰狞。他俊俏的眉眼被熊熊烈火燃烧,似乎下一瞬滚烫的热浪便会喷薄而出,迸溅在她飘逸的衣襟上。
最初,洛基看中的便是少年勃勃的野心。
可是近来,他的野心膨胀得令她心生厌烦。
作为一枚棋子,最可贵的便是有自知之明。可是齐宸呢,他一次又一次地挑衅她的耐性,实在教她忍无可忍。
倘若他想要合作,便拿出些诚意来,她自然会协助他坐上那个座位。倘若他无心合作,她自不必在他这一个树上吊死,三条腿的蛤蟆见不着,两条腿的男人可多的是。天底下有的是想当皇帝的主儿,他不珍惜她赐予他的难得机会也就罢了,竟然敢于正面与她冲突?
洛基昂起下巴、凤目微眯,即使是平视,她仍然少不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她俯瞰他。她审视他。她好像打量一只卑不足道的蝼蚁。
什么天潢贵胄、王子皇孙,在她面前不过一个低到尘埃里头去的凡人,高高扬起头颅祈求神明护佑。可是一旦她大慈大悲地降下福祉,先前卑微的蜉蝣立即便换了副贪得无厌的嘴脸。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介凡人竟敢肖想天神。
齐宸仍在一步步逼近。
他伸出双手想要触及她的脸庞,可是凌厉寒光如同刺骨冰霜,尚未来得及看清楚,那匕首依然擦过他的脖项顶住他美丽而脆弱的脸庞上。半寸青丝被刀锋挑断,飘飘悠悠地掉落在地,犹如折翼寒风中的枯蝶。
瞧瞧,这就是凡人。
美丽。却又脆弱。
在这永恒的时间长河里犹如昙花一现。
只要她的指尖再用力一点,只要她的剑尖再深入一寸,鲜血即将喷涌,染红薄凉的冷刃,染红嫩白的手掌。
初平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齐宸,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她伸出另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十根手指水葱一般灵巧地捏住他的下巴。
指腹摩挲齐宸光滑的下颌,洛基一字一顿警告道:
初平子我在你身上花费了许多时间,齐宸。
初平子与你而言,过去的时间已经永远成为过去。可是于我而言,十年不过转眼一瞬间罢了。
初平子若是你打定主意要将我对你的一番心血浪费在无用的地方上,那么我不介意换一颗棋子来利用。
初平子你听明白了吗?
少年不甘愿地点头,双眸之中欲火尚未完全消退,然而畏惧于眼前人威压,只好将心中所想全部压下。
他不够强。
事到如今他仍然没有足够的实力,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征服与她。
既然登上王位、成为皇帝依旧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坐上那把冰冷的金椅子又有什么用呢?
齐宸少见地满面颓丧。
初平子那么,你去吧。
似乎不愿再看这没用东西一眼,洛基猛然放开钳制齐宸的一双玉手。她自怀中掏出方雪白巾帕,仔仔细细地擦拭双手,好像方才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初平子去准备我交给你的事。
齐宸瞧着洁白胜雪的巾帕飘落在地,仿佛惨遭抛弃一般凄凉难言。
“是,师父。”
他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