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也许是这人世间最柔情,最静谧的地方吧?
夕阳西下,几家船夫悠悠地摇着橹,不慌不忙,搅碎了水中倒映的房屋,沉默的拱桥,还有那些红花绿竹。那抹娇羞的红与水乡幽静的灰交相辉映,都化在了温柔的水光中,被橹摇散开来,化作宣纸上的妙笔丹青。
有的船夫,嘴中轻轻哼着新流传开来的小调,被习习晚风吹散在天地之间,断断续续的将婉转悠长的曲调送入路人的耳畔。
小河中的木桥上,静静的伫立着一个身穿红色小裙的女孩。一定大大的草帽将她的脸几乎全都罩住,就像虽然她的眼眸中甚是深沉,但低垂的眼帘,却偷偷地将眸中的哀色掩住,只是露出了脸上的两道还未干透泪痕,在渐渐变暗的阳光下闪动。
桥的那一头,便是李家村。在江南,村子与村子之间往往只有一桥一水之隔。
那红衣女孩刚刚还急匆匆的朝着李家村奔去,却在桥头停住了脚步,依在桥栏上,似有些疲劳,又似有些犹豫。
她回过头,呆呆的凝视着碧蓝的河水,心事重重却又像听那歌声听的入迷。
没过多久,夜幕便悄悄笼罩了天地。船夫们送来一天的客人,也极其疲惫,不是快些回家,就是进了船舱,准备过夜。
一时间,夜晚寂静的有些诡异,除了桥头红衣女孩刚刚点亮的灯笼,发出忽明忽暗的火光外,没有一丝光亮。
犹豫了很久,红衣女孩终于动了动,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下定决心。一路小跑,奔向李家村。
“左拐,再左拐,然后右拐……”她嘴中默念着,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在小道和胡同之间穿梭。
黑夜在微弱跃动的火光映照下,慢慢地,竟变成如火苗一般的殷红色,不是诡异,而是阴森。
就要到胡同口了,红衣女孩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是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将帽子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双如弯弯新月的美眸,惊恐早已代替了悲哀。
又是鬼吗?她可是见了鬼,就魂飞天外,跑起来刹不住脚的。
“你说呢?”拦住她的黑影的声音虽然娇滴滴却十分空洞可怖。
说着,那黑影把头上的兜帽摘了下了。
不但是鬼,还是个无头鬼!
红衣女孩见了,浑身一颤,腿不由自主拼命迈开,沿着来时的路,跑了下去。
“别跑嘛!”无头鬼腾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红衣女孩的前面,挡住了她。
无头鬼本打算直接扑在她身上,把她的血吸干,却惊奇的发现,红衣女孩的身旁隐隐笼罩着一层蓝光,幽幽的散发着冷气。
“你是谁?”无头鬼怔忡了一下,心头暗暗觉得有些不妙。这蓝光,应该是只有那样的人才会有的,她怎么可能……
红衣女孩发现无头鬼突然不说话了,便趁着无头鬼愣神的时候,从怀中摸出了一面铜镜,把如水的月色,映在镜中,反射在无头鬼的身上。
“啊!”无头鬼被镜中的月光一照,三魂六魄一下子就被照散在天地间。
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渐渐消失……
红衣女孩长出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她口中念着佛,继续沿着胡同往前走。
来到依柳街后,红衣女孩定了定神,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屋内很快就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我,蓝水冰!”红衣女孩答道。
“水冰啊,就你一个人吗?今天可是中元节啊!”
“是。”红衣女孩低的听不见的声音,淹没在门栓挪动的“嘎吱”声中。
门从里边打开,一个约有六七十岁的秃顶老头,站在院中。
“水冰,快进来吧!”
“李大夫,我爹爹病的很重,想请李大夫看看。”蓝水冰的声音极低。
“好,我收拾一下,就随你来!”见李大夫答应的如此爽快,蓝水冰一时竟有些发愣。
过了好半天,才低低的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