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忱易最终被受着恐吓威胁的大夫和金贵名药把命给救了回来。
他体温渐渐回升,面容也有了些血色,却迟迟没有醒过来。
大夫如实向井瓷汇报着他的病情,说道:“忱易他的情况已经稳定,清醒应当就是这几日的时间。”
井瓷刚露几日以来的喜色,却又听见大夫为难的说:“只是他的双膝受寒太重。”
他知道忱易从前喜舞,惋惜道:“以后怕是不能像从前一样跳舞了。”
他说完后小心的看着井瓷的脸色,只见井瓷闭上双眼,转身背去,似是极力克制自己就要崩坏的情绪。
那在梨花树下迎风起舞的少年,便就这样封存在了过往当中了。
老大夫在井家待久了,这里面的事情他多少知道点,不禁暗自叹息有些伤害造成后,是多少金贵药材也挽回不了的。他不想瞒着谁,又继续说道:“这往后也得多留意,阴雨潮湿的天气都是难熬的。”
“嗯,知道了。”,井瓷沉声道。他表面看着镇定自若,身后却攒起了拳头。
接下来就是等待忱易清醒的时光。
那段日子对于井瓷来说总是充满希望和期待的。他本是日日守在忱易身侧,想他醒来就能看见自己。
期间他在心里每时每刻都在打着腹稿,想着如何解释和安抚对他一定伤心失望的omega才会比较好。
只是很多事情不允许他这个alpha放任,几日后他便不得不去处理堆积的方案。他每日尽量早归,盼着那人会醒来。
可是天不遂他的意愿,忱易醒来的时候,他偏偏不在家里。
他听郭兹说忱易醒了,便顾不得手头上的事情,急忙的赶了回去。
他原本准备好了一套深情动人的说辞,走到门口时还有些紧张踌躇,可他见忱易后却什么都忘了。
忱易的状况超乎了他的预期,他想过忱易醒来会伤心会哭闹,却唯独没有想过他很平静的躺在那里,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郭兹这时拿着一块温热的帕子,替他轻轻的擦着身子,他没有说话,身体极其的放空,任凭被人摆弄却使不出丝毫的力气。
如若不是他睁着眼,还以为他仍在昏睡着。
井瓷轻声的走过去叫了他一声,床上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的样子孤独又绝望,活活的把自己关在了一个没有任何人的世界里。
那时井瓷已经察觉,即使他们隔得这么近,中间却好似横着万水千山。
他坐下同他说话,磕磕绊绊的说完了准备好的一套说辞。
忱易却毫无波澜,连双眼发呆的定点都没有换。
片刻他望天望的累了,便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日,井瓷又一样坐在他身侧同他说话,上次的话不能奏效,他便换了方法。又去解释自己那日并非心狠不在乎,只是一时气不过。
可忱易还是如旧,完全把他隔绝开来,听不见也感受不到。
井瓷泄了气,他发现情况比他预想的糟糕太多。
那些忱易昏睡的日子里他期待的和好如初,原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没有办法,第一次觉得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哪怕是忱易从前要说要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那时他觉得忱易不会走也走不掉。
可这次即使人就在他身边,他也好像触碰不到了。
直到他熬了两天,带着满眼的红血丝,想起什么一样,试着轻唤道:“易儿?”
那几日以来放空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些波动。
他因为悲痛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死讯而对自己的命运感到绝望,却又被一声久违的小名而唤醒了过来。
他睫羽微颤,慢慢的眼泪在他眼眶中打转。
这无疑是在戳井瓷的心窝子,他见不得忱易如此,想去伸手抱他,却没想到多日未开口说话的人,带着嘶哑的声音虚弱却坚硬的说道:“你别过来。”
伸向半空中的手突然停顿,又只好收走。
井瓷带着点颓然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定还在气我,但是易儿要你相信,今后我会对你好。”
那人听完后只是平稳的叙说:“茌依死了,我爸爸也死了,我最无助的几次却错信了一个人,得了这样的结局。”,末了轻笑了一声,嘲讽道:“你还要我相信你吗?”
井瓷起身,不敢看他也有些听不得这么直接又沉痛的话,自顾的说:“你现在不信,往后便会信了。我会好好待你,荣华富贵,厚葬你们的亲人朋友,你想要如何都行。”
“我只想你放我走”忱易平静的说道。
“除了这个不行”,井瓷不容反驳的说道:“我曾三次差点失去你,这次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而另一个人此刻也十分笃定的说道:“我会离开你的,早晚会的”
井瓷不敢继续听他说下去,整理好自己的仓皇,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