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捕食者

没过多久就到了餐厅，餐厅的装潢复古而典雅，穿过棋盘般铺着黑白瓷砖的大厅，路上身着西装的侍者都向他们微微鞠躬，琴师的手指在三角钢琴上跃动，流淌出轻盈的旋律。这让哈利对自己的帽衫加牛仔裤的装扮有些尴尬，还好引路的侍者未作停顿，他们继续往里走，来到了一间幽静雅致的包间。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哈利？这里的菜单一般是准备好的，但我们也可以重新点。”

“不不不，这样就很好，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好的，”汤姆点点头，转向侍者，“今天记得介绍一下菜色。”

侍者恭敬地颔首，离开了。

现在他们两个坐在桌前，哈利用缺觉的大脑恍惚地想，这像一场真正的约会。他紧接着想起赫敏上午的话，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笑，好像有点明白了，于是脸上有些发红。

他清了清嗓子，赶快把话题引向正事：“是这样的，汤姆，这是我们整理的问题，我带来了。”他们交换了文件，汤姆翻看着罗恩和纳威整理的问题，修长的手指格外养眼。

哈利赶快把目光移开，不禁觉得自己由于缺觉，精神都不正常了。他也浏览起了食死徒的文件——文件纸质很好，米色的纸页让他看着很舒适——发现他们确实如自己建议的那样，整理了不少关于海莲娜与霍格沃兹和拉文克劳后裔身份有关的问题。同时，还有一些关于海莲娜的性格和人际关系、近期的行踪、可能的遇害地点之类的问题。

“挺好的，很全面，我们会参考它做些调整的。”

“我们也是。”汤姆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而动听，“你从她的血缘入手，研究她和霍格沃兹的关系是否是伏地魔的动机之一，这个想法令人眼前一亮。”

“谢谢，她姓拉文克劳，而第一个受害者又在三年级时从霍格沃兹转学，虽然可以用巧合解释，但这个线索挺不容忽视的。”哈利舔了舔嘴唇，“事实上，我们可能需要继续追查其他受害者的血缘，关于他们祖先究竟是什么身份，可能需要拜托你帮忙。我们需要一些贵族的族谱。”

他看向汤姆的眼睛，不知什么的反光划过那漆黑的瞳孔深处，那光弧犹如野兽的利爪，还未亮出又收回到迷雾之中。一瞬间，仿佛电流击穿了他，哈利有种感觉——汤姆非常、非常高兴。

哈利觉得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是一条幽静的曲径，荒草萋萋、树林阴翳，透过层层迷雾，他仿佛能看见，伏地魔的身影就在前方。而他所驻足的此刻，处处能看到旧日时光的剪影——是伏地魔，他更加年轻，他机敏而谨慎，发现别人看不到的细微之处，把更多的信息存储在自己的记忆宫殿中，这种卓越也是孤独的。他却从不指望同伴。

汤姆感受到这一切了吗？他是在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线索而高兴吗？

这很难说，刚才哈利从他身上所感受到的，更像是一种捕食者般的快乐。

“当然可以，我会让卢修斯把它们都提供给你的，可能会有点多。”他又听到汤姆的声音，如果说哈利的思绪沉浸在树荫下静谧的潭水中，这声音就犹如凉凉的水波，足够把哈利拉回现实世界。哈里又观察了一下汤姆的神色，汤姆的目光柔和而深邃，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唇形依旧优美而性感……

老天呐，刚才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今天的错觉已经够多的了！

“好的，谢谢，我们一定会好好保管的！”哈利下意识地回答，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卢修斯？是那个卢修斯马尔福吗！？”

“是的，这很令人惊讶吗？你如果想要英国最全面的贵族族谱，当然要找马尔福了。”

“可他大概是我上级的上级的上级！”哈利深吸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他也是食死徒的一员，哈利，你不会真的以为食死徒只是一个办案小组吧？”汤姆笑了两声，“它更像是一个社会组织。”

“哦，好吧，那你真的比我最开始以为的厉害很多。”

汤姆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不适。他听过很多舌灿莲花的恭维，但当那翠绿的眼睛注视着他，柔软的双唇之间，声音语调如此真诚坦率，他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挫败感，甚至是他许久之前就果断舍弃的心态——雄孔雀般的虚荣心。

但不受控制地，他笑了，相当真心的一个笑容。

没来得及说什么，侍者走进来，银质的托盘中摆着精致的前菜，鹅肝配维达尔酱、新鲜无花果。听着侍者正宗的法语，汤姆再次回想了一下这份菜单的内容，原本的前菜是经典的奶油菊苣沙拉，但为了适应青年人的口味和哈利一天过重的工作量，他把原本常吃的清淡菜单改得更加丰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