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朔使臣前来,没想到,乌灏竟也在其中。
温昱觉得他简直胆大,刚继位为王,就敢偷偷跑到大越,可乌灏不怕,还整日在越京城逛茶楼听书。
发现有家叫“长灏阁”的茶楼,乌灏不由分说将温昱拉去。
“这家说书先生说的故事最有意思。盛景鸿,我跟你说……”
温昱看了他一眼,就这么会功夫,他已经吃了一大堆花生壳。
“你能不能少听些情情爱爱的故事?你脑子是被猪油敷住了?”
乌灏不以为意:“我就这点爱好,你还不许啊?”
温昱:“我恐你父王以后从地底下爬出来教训你。”
乌灏:“听人说书又不耽误什么,我刚听了个名将军的爱情故事。我给你讲讲啊,话说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温昱捏了捏眉心,强行压下心底想将面前这盘花生扣到他脸上的冲动。
“最后,你猜怎么着?将军战死沙场……”乌灏拿手帕擦了擦润湿的眼角,“到死姑娘都不知道将军深爱着她,太凄惨了……”
温昱蹙眉扶额。
“盛景鸿,你怎么都不感动啊?这么悲壮的爱情故事,这么千回百转的情节,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乌灏边说边拿手帕擦眼泪揩鼻涕。
温昱:“……”
乌灏拿了块银子打赏:“先生,说下一个故事。”
温昱:“……”
温昱被乌灏强行留在此处一口气听了三个他口中悲壮的爱情故事,只觉得他父王选他当王储,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小姐与落魄书生二三事,小姐与常胜将军那些年不得不说的事,小姐与武状元的三世情缘……这几本我都要了。”
一出长灏阁,乌灏就直奔书斋,挑了一圈,收获满满。若不是他将自己身侧的护卫全部支走了,温昱决计转身就走。
“老板,以后能不能多卖些这种书?还有啊,你们这个书的种类也太少了,除了书生、将军、武状元就没别的了?怎么不写写王爷?我觉得可以写一个什么我跟摄政王那些年不得不说的事、摄政王的心尖独宠、我跟摄政王二三事,我给摄政王当正妻那些年,我跟摄政王……”
温昱:“闭嘴。”
乌灏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说你。就你这个臭脾气,除了张脸,有那么一点点拳脚,谁看得上你?”
温昱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乌灏说着掏了一把银子:“老板,刚刚那些书我都提前预定,写好了都给我送到镇北王府。”
老板惶恐至极。
从书斋出来,温昱送他去下榻的地方,乌灏真是手不释卷,边走边看:“这个武状元太惨了,被小姐的爹给打成残废……这个李老爷真不是个好东西……”
温昱自动屏蔽,果然心情好了很多。
“阿!!!”乌灏突然惊叫,温昱急忙停住,“小姐被土匪玷污了……太可怜了……”他上前抓住温昱的宽袖下摆,“这一对太可怜了,怎么这么可怜……”
温昱看着他:“你有完没完?”
乌灏使劲吸了下鼻子:“难受……武状元不知道小姐拒绝他是因为……土匪太可恨了!盛景鸿,你的心肠真是大大的硬阿。”
温昱冷着张脸:“你父王不是给你娶了四个王妃?你至于抱着这些画本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乌灏一脸故作深沉:“你不懂。我哭是因为我没有这样悲壮的爱情,这是羡慕的泪花。”
温昱看了他一眼:“平凡最好。悲壮?你经得起几回生离死别?”
乌灏嘁了一声:“跟你说不通,诶,董长赋呢?我跟他说,他明白。”
温昱:“死了。”
乌灏看了他一眼,继而忍不住笑起来:“他?胆子比老鼠还小,他会死?盛景鸿,你安排他这段时间保护我,听到没?我有好多故事要跟他说……”
温昱停下,转过头看着他:“死了。”
乌灏脸上的笑稍微僵了僵,不过嘴角还是扯出笑意:“你又哄我,你是不是怕我耽误他军务?我保证……”
温昱:“六年前,于天临关阵亡。”
怀里的书全部滑落,乌灏脸上笑意尽消。
温昱看看他,又道:“长灏阁,他给你改的。”
“……”
半月后,禹朔来使离京。
乌灏来跟温昱辞行,温昱把他送到城外,临行前,乌灏问他:“义父,以后大越会跟禹朔开战吗?”
温昱:“不知。”
乌灏看看他,眉间哀伤,但眼光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凛然:“义父,以后我要喜欢一个跟你一样厉害的人,董长赋,太没用了!”
说罢,跃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