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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月

梦醒人间看微雨

陆凌本来说要等唐七一起吃午饭,但是唐七向他告了假,说是要回家看看师父。

于是午饭的就只有陆凌一个人吃,陆凌想着春花楼的案子,又想着孙家的事,扒拉了几口饭,就搁了筷子,叫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不多时见孟丞一个人回来了。

陆凌说:“我叫你接的人呢?”

孟丞瓮声瓮气的说:“人家说了要你亲自去接,你不去,她就在船上住着。”

陆凌指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孙小姐打的?”

孟丞捂着脸有点委屈:“属下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扇过巴掌,公子你看,都肿了。”

陆凌沉吟了半晌,说 “去擦点药酒,放心你今天挨的这一巴掌,公子迟早给你讨回来。”

“多谢公子”孟丞问道:人怎么办?公子要不要去接?”

陆凌说 :“我亲自过去,你就别去了。一会去带人再去春花楼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线索。”走了几步陆凌又回头吩咐孟丞:“你唐先生在家吃了晚饭才回来,那道乌鸡汤晚上就不上了,最近我上火,饭菜少放辣。”

孟丞问道:“那公子,孙小姐的饭菜呢,怎么安排?”

陆凌眯着眼睛,不耐烦的说:“我又不是她管家,厨房有啥就吃啥,难道到了青县,她还想吃龙肝凤髓?走了,一天天的别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问我。”

孟丞见他突然变脸,也不敢说话,等他走远了,才摸着鼻子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特特的给人备补汤。”

唐七手里提着酒壶,推开了回春堂的后门。

易知书今日没有看诊,正在院里切草药,见他来了,拍了拍手上的草屑,问:“微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唐七把酒放到石桌上,说:“向衙里面告了半天假,回来看看师父。”

院子里面的两个手下,见他来了,自动的行了礼,退到了外面去。

唐七和易知书也没进屋,就坐在檐下闲话。

易知书,从房间里面拿了点盘点心出来下酒,说:“最近在县衙待的如何,陆凌有没有为难你?”

唐七摇头,亲自给易知书倒了一杯,说:“他那个人表面看着不着调,其实相处下来也还好”唐七想了想又说:“师父孙家的人来青县了。”

易知书一愣,接着问:“可是孙耀祖!”

“不是,是他的女儿孙玉香。”唐七顿了顿,又说说,“师父,她突然住进县衙,可能是为了和陆凌接亲。”

“应该是,同光帝并非太后亲生,这些年来孙家逐渐不受同光帝待见,太后若是想巩固好孙家的地位,拉拢皇上最看重的陆家是最好的方法。”易知书摇着头:“只不过,太后这个算盘打错了,以我对陆展元的了解,陆家的人,绝对不可能与孙家联姻。”

唐七问道:“师父为何这样肯定?”

“陆家这么多年,一直受皇上信任,靠的是什么,靠的可不仅仅是开国元勋的身份,还有他家会取舍,同光帝一登基,最忌讳的就是那些老臣的势力,而这个时候,陆展元他没有把他的三个儿子,往同光帝跟前凑,去同光帝跟前讨个一官半职,而是把他们尽可能的往人后藏。他宁愿让他长子娶一个商户之女,他也不去与那些世家联姻,他的次子,更是年纪轻轻就被他丢去了墨脱历练。就拿他的长女来说,宫里面那些妃嫔之间的矛盾,何时牵扯到过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懂得藏拙,才能长久。所以陆展元他那怕给陆凌取个丫鬟当正妻,他也不会与孙家结亲。”

唐七问道: “陆家就不怕得罪了太后?”

易知书说:“同光帝不会让孙家与陆家联姻,陆家越是这样孤注一掷,同光帝越会觉得,陆家只有他可以依靠。他不会让陆家有事的。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说完,易知书又问唐七:“待在陆凌身边的这几日里,可有了什么新看法?”

唐七用了半晌思考,只说:“师父,陆凌如今让我搬进了他的院子,我只怕他是发现了什么,我的易容术,迟早会被他发现。到时候怕会影响……”

唐七没有继续说下去

易知书摇头,反而说:“微雨,师父当时为何让你去县衙当值,你如今怎么还不明白?”

唐七微怔:“微雨不明白?”

易知书站起身,踱了两步,忽然长叹一声:“孩子,十年了。”

唐七给易知书倒酒的手,顿住。

易知书看着他说:“十年了,天下易主也已经二十多年了,南朝已经彻底存亡,复国已无望,虽然家仇尚未报,但也不能被仇恨所束缚了。这些年,你埋没在仇恨里,坠的太深,为师只怕大仇得报那日,你依旧被困在梦魇之下,不得安宁。为师让你去县衙当仵作,就是要你明白,往后的人生还很长,除了报仇,你还有许多的事情可以做,就比如你可以帮助那些喊冤未雪之人。你要学会从痛苦中走出来。家仇难忘却,但师父也希望你活的不要那么累。”

易知书坐下来,拍着他的手背:“孩子,当年那场大火,陛下和娘娘拼了命的把你往外推,他们不是想让你出来复仇,是想让你重获新生,延续他们的命。南朝的皇子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唐七,报仇的同时,你不能把十年前那个就算被囚于南府也依旧朝气蓬勃的你给丢了,知道吗?”

唐七垂眸,他喉间微动,最终哽咽道:“师父……说得是……微雨会调整好。”

………

陆凌把孙玉香接回来后,客套了一番,就去处理公务,回到院子时天色已晚。陆凌也不进屋,坐在廊下盯着院门出神,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微雨睡了没有。

这时陆凌忽然听见了东厢房传出了琴声,陆凌嘴角上扬,看来是回来了,他渡步到唐七门外,唐七的窗户开着,借着月光,他正坐在窗下抚琴。

只听到他闲拨琴弦,像是在试音,琴弦拨动了几下后,一阵悠扬的琴声就传了出来。

院子里种着柳树,微风一吹,柳条拂动,都映在皎洁的月光下。这人一双手白玉无瑕,与他那张脸形成鲜明对比。

唐七抬头就看到陆凌站在窗外,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笑。

唐七停下弹琴的手,起身抬手行礼,说:“这么晚了,大人还未就寝?可是下官吵到大人了?“

“本官还以为你没回来”陆凌跨上窗台,翻了进来:“没想到,微雨还有这等才艺。”

唐七笑道:“学艺不精,让大人见笑了。”

“可用过饭了?”陆凌问。

唐七点头:“用过了。“

“这院子月色好,可惜每晚都是我一个人看着也无趣。微雨既然住进来了,不如一起同赏,有美人相伴,才不辜负了这么好的月色。”陆凌说。

唐七笑道:“下官中人之姿,实在称不上美人,大人若是想与美人赏月,隔壁院子里住着一位”

陆凌抬手想去揽唐七,被唐七轻松避开了,陆凌也不恼,笑着说:“隔壁住的哪里是美人,那明明是一只母老虎。”

说完,他趁唐七不注意,终于抓住了他的手,不由分说的把唐七往外面拉:“走,陪你三公子看月亮。”

唐七被他抓着,很不自在,轻微使力挣脱开来:“下官自己会走。”这人真是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陆凌靠在柳树下,一只手撑在膝盖上,说:“微雨,你可知道孙家。 “

唐七侧头看了看陆凌,从他脸上看不出其他异常,才说:“大人说的可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下官略有耳闻。”

“那你说,我娶他们家的姑娘好吗?”陆凌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突然问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人。

唐七有些诧异,这种事情他怎么突然问他一个外人, 但他还是说:“全频大人意愿。”

陆凌摇着头,说:“你也看到了,太后故意把孙玉香弄到县衙来,就是为了婚事来的。”

唐七说:“如果大人不愿意,太后也不会强行赐婚。只是孙小姐已经住进来了,大人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行了,男女有别,能不见就不见的好。”陆凌突然笑道:“而且…”

“而且什么?”唐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凌上下打量了唐七一圈,突然想逗一逗他,笑道:“明天本官就放出风去,陆家三公子喜好男风,对女人没兴趣。”

坐在他身边的唐七听完,像被火烧一样站了起来,退离他几步:“大人你…”

陆凌笑的越发猖狂:“我就说,我看上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唐七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拳头捏的咯咯响的,只听他咬牙道问道:“大人可是有病?”

“哈哈哈,本官没病,好得很”笑完陆凌再次问道:“怎么样,我刚才的提议,微雨答不答应?”

唐七冷眼瞅了他一下,丢下一句:“自绝经脉吧你。”

陆凌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挑着眉感叹道:“甚好甚好,比起一天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这个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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