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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尚锦心里一咯噔,
失策了。
天下皆传靖国国君已长时不理其朝政,偏他和老尚书又恰好因时间紧张,竟忘了当朝皇帝可是楚明允——当年那个即使无虎符也可率三军的太尉!
眼看楚明允向他凑前了身子,他本就秀丽的容颜因近距离观赏而变得更加惊艳。一双弯眉眼波澜。眼珠只一转,便是眉山转水,水绕情。似踏琼林,花芳菲。
…
韩尚锦暗叹了口气,气体下沉,狭长湿润的眼眸才合而复睁:“陛下,臣愚钝,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哦”楚明允拖着长音,笑眯眯的看着他,“没关系,我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我觉得韩大人也有的是时间。”
楚明允抱臂看着旁边开得烂漫的杏花,慢慢道:“韩大人怎会不知道呢,只怕是忘了,没关系,寡人可以帮你想想。”
“韩尚国,两朝尚书,出生官宦之家 刚及冠时便中了状元,后娶了李家的千金做妻子,一生勤勤恳恳无儿无女。”
“…这等家事,尚书大人应和你说过了吧?”
韩尚锦一直安静听着,并没吭声,如今楚明允如此问他,必是打定了他不怎么知晓。
事实虽不全如此,但也差不多。他和老尚书在山里待了小半个月,老尚书差不多就躺了小半个月。关于老尚书零零碎碎的一些事,也是前几天,老先生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这才叫过他来,屏障一拉,茶水一煮 慢慢唠了几句 天下如今,他便马不停蹄的来了京城。这再追更什么溯源,他定是不知的。
楚明允见他不话,心里也摸摸索索着,他只是有些怀疑 其实也没什么确论。既是尚书大人信任的人,想必也差不远。毕竟韩尚书可是那人亲自嘱托的人。
想到那人,楚明允的眼底又寒上几分——那个在他记忆里应该刻骨存在却偏偏好似忘记了人,又朦朦胧胧的浮现眼前。
墨发素衫,负手而立。竹影一点 ,落花铺剑……
梦里他好像轻轻唤他,
他顿住,却不曾回头。
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苏世誉,美人骨…
到底是什么?
韩尚锦一直默默看着他,眼见他眼神不对,登即一边暗道“得罪”一边扶住了楚明允。
“陛下,陛下,”
“冷静”
楚明允此时已眼前蒙糊,魂魄也好似出了窍,他晃晃荡荡的走在一道黑森小路,耳边呜呜咽咽一片靡靡乱淫,眼前也满是花花绿绿,魑魅魍魉,他飘飘荡荡失魂落魄,正要陷入虚无时,耳畔却听到一阵呼喊,鼻间也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韩尚锦一边靠着那棵杏树,一边一只手拉过楚明允,让他把全身重量倚在自己身上,他另一只手利落的从腰间拿出瓶冷梅凝,因为手上使不得劲,他只好用嘴一点一点松开瓶子的木塞,倒出一颗滚圆的药丸,慢慢把它递到楚明允紧闭的嘴边。
眼见自己败在了最后一步,正无可奈何时,靠着楚明允嘴角的那只手却忽感到一点痒,他定睛一看,竟发现刚还紧闭嘴巴的某人,此时却嘴巴微张,他心里一喜,把药丸就式推了进去,直把楚明允那句低低的“苏世誉”给推了个支离破碎,最后无音。
韩尚锦见药丸已入 总算松了口气,心道这陛下之疾可真是反复无常,他慢慢收了药丸 开始思索现在的局面。
眼下虽是无人 ,可就以他俩现在的姿势,还是尽早起来比较好。
他左边的腰被楚明允压的有些酸,他也没想到楚明允瘦瘦高高一个人怎么还挺沉。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远方,看竹叶青青,花落无声,看着日头,盘算着时间。
以后,还是和这位陛下少些见面吧。
毕竟,他俩见面,针锋相对,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
真真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