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樱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即使明知今天梅暄妍难逃一死,但是心里还有隐隐有些不忍,就那一丝的不忍心,让贺樱一阵后怕,她是一个杀手,怎么能不忍心呢?贺樱慢慢抽出自己腰后的匕首
“你会死的”
“我早就该死,在那年冬天就该和父母一起死去”
梅暄妍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便知道贺峻霖来了,她笑着看了一眼贺樱,声音虚弱而坚定
“刨吧,让我的孩子出来看看这个世间”
一阵凄厉的叫声响彻产房,站在门外的贺峻霖后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再抓着一样
他原本不知道梅暄妍叫贺樱进去做什么,但是在听人说,孩子是横着的,心里便知道了
过了没一会,声音便渐渐停了下去,一声哭声随着渐亮的天响起,可是贺峻霖的心仍旧七上八下,果然里面的贺樱突然间喊了一句
“产婆!快进来,这个孩子不哭”
贺樱从没有这样慌张过,连带着贺峻霖都吓了一跳
还有一个,双胞胎
他推开严浩翔牵着的手,跟着产婆往里跑去,严浩翔也愣了一下,跟了进去
贺樱洁白的旗袍被血染红,一个孩子满身是血哭声嘹亮的放在梅暄妍旁边,女人强打起精神,看着身边的小孩
贺樱怀里抱着的孩子,已经浑身青紫,一丝生气都没有
梅暄妍看了一眼男孩,转头又担忧的看着外面贺樱抱着的女孩
几个产婆又拍又打还是没有哭出声来,就连严浩翔额头上也急出了一层汗水,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好像格外和谐
哥哥横在外面,妹妹一直没能出来,羊水一破,就差点憋死在里面
幸亏贺樱来的及时,否则这两个孩子都会死在肚子里
哥哥都快哭累了,妹妹终于开口哭了一嗓子,几个大人如释重负
贺樱把女孩抱过去,给梅暄妍看了一眼,便和产婆一起把两个孩子抱走离开了产房,留下贺峻霖和严浩翔两个人
“想问什么,趁我还活着问吧 ”
梅暄妍望着窗户,试图从外面在看一眼孩子,可是却只能看见映在窗户上的烛影,扎心一样的疼痛,让梅暄妍这样的人都不由得哭了出来,泪水晶莹的流了下来
贺峻霖慢慢开口
“我大哥……”
“你知道的我就不说了,说些你不知道的吧”
“我和马嘉煜见面在一次酒会上,那时候马嘉祺也就十岁吧,我是西北的杀手,奉命杀一位上京的高官,中途失败,本以为这条命就交待在那里,没想到遇见了他”
梅暄妍说着好像陷入了回忆,脸上挂着那样幸福的笑容,严浩翔搬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静静地听着梅暄妍说
“他长得像马家人,说实在的相比于马嘉诚而言,总觉得马嘉煜和马嘉祺更像一些“
梅暄妍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贺峻霖
贺峻霖仔细想了想,笑了出来,他认同的看了一眼梅暄妍,点了点头
“的确,特别是戴上眼镜那个样“
“我也觉得“
一股子禽兽模样
“在我床上的向来都是什么,油头大肚的臭男人,第一次上了一个这样好的男子,还温柔体贴,还知道我的委屈和喜好,尊重我,你说我怎么能不动心,就是这个动心,让我和他彻底的拴在了一起“
“我一边假装帮着郑老头笼络马嘉煜,一边通过打仗将私兵送进来,不过,你大哥发现了,所以我们就只能动手杀了他“
贺峻霖听见这句话,拳头都攥了起来,严浩翔轻轻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小孩长出一口气,接着听下去
“我们跟了他好久,其实本来他这条命可以留下,但是他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和严浩翔的姐姐要了一批军火“
贺峻霖低头思考了一下突然间冷笑声,说到底,他马嘉煜就是贪,贪图这批军火,没想到自己哥哥以为的保护之举,居然是让马嘉煜动了杀心的根本,梅暄妍看了一眼贺峻霖又接着说了下去
“我们先是通过郑老头让西北方面发动战争,又和当时的情报科科长达成交易,按照惯例一定会是你大哥出兵,后来情报有误你大哥落入陷阱,这些都是计划好的,你哥死了,严家的东西就似探囊取物一样”
贺峻霖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猛的抬起头,张了张嘴问人却一时间太过惊讶,没有出声,严浩翔拍了拍贺峻霖的肩膀
“那批军火现在在哪”
这才是现在他们最关心的事情,军火意味着战争,那些东西就像是一颗颗不定时炸弹,时刻在身边,随时会把所有人炸的粉身碎骨
贺峻霖不敢拿所有人的命去赌,他现在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或许……只有梅暄妍才可以钳制马嘉煜,一旦梅暄妍死了,猛虎的反扑他们恐怕承受不住
梅暄妍愣了一下,自顾自的笑了出来,牵动下身的伤口,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微微带着气声,回答贺峻霖的问题
“迄今为止,那批军火,我们一点没动”
贺峻霖愣了一下,没动……之前马嘉煜和他们打的那一架,几乎动用了他们所有的兵力,才堪堪险胜,可是现在马嘉煜手里的一个师的兵力都没有动用,也就是说,他们之前的拼尽全力,就是一场笑话
贺峻霖后背一身冷汗,严浩翔也不禁脸色惨白,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沈若初说不是马嘉煜听敖子恒的,而是敖子恒听马嘉煜的了
就算他是总统的儿子,也不能放过这样一个有人有兵的助手
而且之前马嘉煜能在老谋深算的钱军长手里,将自己的私兵一点一点替换成正规军,从而让北方九省白白的养了这么多年的狼崽子
敖子恒那个只会窝里横的傻子,怎么可能不被马嘉煜摆弄于鼓掌之中
梅暄妍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她看着一站一坐的两个人笑了出来
“贺峻霖,你知道吗……梅暄妍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姓雪……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
梅暄妍的声音慢慢的笑了下来,厢房里的两个孩子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母亲的离去,嚎啕大哭起来,贺峻霖愣了一下,慢慢走到床边,血腥味透过锦被蔓延出来,可贺峻霖丝毫不在意
伸手轻轻将梅暄妍的眼睛盖住,拉上锦被,慢慢跪在地上
严浩翔不解的想把人拉起来,可是被贺峻霖阻止了
“这是她应得的,感谢她为我们留了最厉害的底牌”
严浩翔听着外面的哭声,大风吹开了门,满天的风雪吹了进来,严浩翔思考了一会,跪在贺峻霖身旁,挡住了寒风
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
梅暄妍走了,在冰天雪地中,永远的离开了
贺峻霖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中,严浩翔也坐在他身边,屋子里的暖炉已经烧的火红,可贺峻霖总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冷的让人害怕
“严浩翔……她说她姓雪,这个姓少见,我唯一知道姓雪的人是西北五省前任督军雪珑”
严浩翔倒茶的手猛的一颤,茶水都倒了出来,浸湿了衣角,可严浩翔毫不在意
西北五省之前有过一次军变,现任的郑督军其实是雪督军的副官,使了些手段,将雪督军赶了下去,后来因为郑督军不知道从哪得到了雪小姐的认罪书,自认她父亲的罪行,郑督军才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上京的委任状
严浩翔想了一下,梅暄妍的年纪……恰好是当初雪小姐的年纪,当年雪小姐也不过五岁,过了二十多年,梅暄妍和马嘉煜的年纪差不多,难不成梅暄妍就是雪小姐
雪月最相宜……
“雪小姐的名字是什么……悦儿……是悦儿吗”
“是”
严浩翔愣了一下,丁程鑫突然间走了进来,贺峻霖赶紧跑到人身边,扶着人,眼中都快喷火了
“丁程鑫!你死不死啊,大冷天的还过来,我掐死你得了”
贺峻霖小兔爪子扒拉着人,气的兔毛都飞起来了,丁程鑫笑着不敢还手,眉头刚刚一皱,贺峻霖赶紧轻声问人
“怎么了?伤口疼了?抻到了,你别吓唬我啊”
“没事,紧张什么”
丁程鑫脸上一片苍白,贺峻霖看着心疼,可那人还是个闲不下来的,一听见两个人出去找梅暄妍了,心里有些不安,等到回来了就赶紧过来看看
一进来就听见贺峻霖说了这么一句,他便应了一下,心里发慌
“你们刚才说雪珑的女儿做什么”
“丁哥,你知道雪珑?”
贺峻霖似乎有些震惊,他从不知道丁程鑫和西北五省有什么联系,他是如何得知雪小姐的?
“这事得问刘家,毕竟之前也是第九军第五军共治西北,但是多少我也听了一耳朵,雪珑这个人可以说是仁义之士,可惜他身边的副官狼子野心,雪小姐为了活命替父认罪也是可以理解的”
“梅暄妍死之前说了一句话……她姓雪,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
丁程鑫本来还没有太关心这件事可是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猛的瞪起,这句诗恰好就是雪悦儿名字的典故
难不成梅暄妍真的是雪小姐,那梅暄妍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为郑督军做杀手……这一切说不通啊,虽然他们和梅暄妍之间不太了解,但是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梅暄妍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梅暄妍同郑督军那是杀父之仇,梅暄妍不仅不报仇还帮着郑督军……这……着实让人想不明白啊
三个人慢慢沉默下来,突然间嘹亮的婴儿啼哭让几个人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见贺樱和青陆两个人手脚僵硬的抱着那对龙凤胎
“哥!!!快接着!救命”
贺峻霖感觉伸手把小娃娃接了过来,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丁程鑫因为受伤躲过一劫,严浩翔抱着小娃娃也楞楞的站在原地
“……怎……怎么……怎么办啊”
两个人吓得连眼神交流都少有的僵硬,小娃娃却好像有什么感应一样,本来还嚎啕大哭的两个娃娃慢慢安静下来,琉璃一样晶莹剔透的眸子带着水光,好奇的望着面前的两个人
过了一会竟然咯咯的笑了出来,贺樱看了总算松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青陆也忘了什么身份尊卑,少有的松垮下来,坐在贺樱旁边
“下回,杀人的活都给我,无所谓,别让我照顾这两孩子了,太折磨人了,一边哭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哭,边哭边吃啊”
青陆嘟囔嘟囔说了一大堆,贺樱连连点头,生怕贺峻霖再把她安排到照顾小娃娃,拉着青陆赶紧跑
贺峻霖哎了两声,把怀里的小娃娃吵醒了,瘪瘪嘴正打算哭出来,贺峻霖赶紧拍拍哄着小孩,没想到小孩在他怀里悠悠的睡着了
这下三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一边用着唇语叽叽喳喳的说着,偶尔还使眼色,八句话能听出来一句正确的都是好的
干脆不想了,两个孩子夜里睡的香甜,偶尔抽泣几声,好像是在哭自己永远离去的母亲,又像是在哭自己
刚他妈的出生半夜都不给喝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