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身上有伤。
这两日内,多次的剧烈运动已让她被感觉到多次的身体不适与无力感,再加所带武器只是一把麻醉枪,一把普通短刀……
如此打下去,必伤,且不利于自己伤势回复。
不宜恋战。
如意看清形势,做了决定,从怀中拿出一颗指甲大小的灰色丸状东西。
她朝欲上前的黑衣人低语冷言,“告诉你们主子,浪费老子钱的混账东西,将来我一定登门造访,讨的清清楚楚!”
先前好不容易重金买的微形炸弹,现在竟然要用在这群莫名其妙的黑衣人身上!
玉如意shit!
话语不落,她扬手便挥。
轰然剧响,硝烟尽起。
一片迷雾火光散开,四处亮色灼空。
如意捂鼻后退,疾身闪入另一道巷子,抽身欲离。
却在她赤脚踏开第一步时,肩头忽有一道温热传来,有人擒住她的肩。
那人大手携带一提,将她身体抓起裹至袖中,宽袖挥洒间,带她飞上了屋顶,腾空踏月而去。
“是你……”如意皱眉欲语。
他抬手一点,封了她的大穴与哑穴,笑道:“你不说话时,比较可爱。”
如意动不了,便抬眸用水灵灵的大眼,盛满杀气的看他,一副你只要敢解开老子就敢把你碎尸万段的神情。
“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小事,不想玉姑娘却对我如此感激”,他笑意盈盈回了一句,眸中一色的清润,“既然这样感激,不妨到我寒舍一坐如何?”
如意两眸射火,掳了人还充恩主,你丫的有一点廉耻么?
“玉姑娘看似很是激动开心”,他将手落在她胸前,低语说道,“我自是会带玉姑娘前去,只是玉姑娘你胸上有伤,千万不可激动,万分注意心态平和才是。”
眼神一派的担心诚挚,为人着想。
玉如意当下便明白一个道理。
这个姓祁名渲的,既没有廉,又不知耻。
文凤阁,京城最大的客栈,景色秀丽,店名典雅,修饰豪华,常作为雅商贵胄落住的不二选择。
如意被带入文凤阁顶层上房时,就开始翻白眼了。
这男人,竟然从窗而入,还将她放上了榻。
哑穴被解,如意反倒不言,双眸冷静的看着男人除去披风,踩步前来坐到了她的身旁。
东景男女若非家亲或夫妻,规矩上是不好同榻并行而坐的。
而这男人,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
“作为没脸没皮的典型”,如意低声提醒,“祁先生,你实是成功。””
祁渲微笑,“玉小姐,你真是滑稽。”
如意脸一抽,黑了。
古语滑稽,表人能言善辩,语句流利,是褒义词,她明白。
但听在她这个现代人耳里……还真是想扁人啊!
再抬头,看到这厮似笑非笑,一副欣赏她怒态的模样,她开始在心中怀疑
这厮方才的用法是讽刺,一定是。
不由如意说话,祁渲突然抬手伸向她的胸,手指一挑,一瞬之间,便挑开了她胸前男装十分的严谨扣带。
嘶溜一声,如意的外袍,便由肩滑了下来……
她不喜繁琐,今日换男装时,没有穿里衣,胸前只有纱布与裹胸。
外衣如此一落,她上身便接近半赤露在了他面前,白皙的肤色,纱布包裹的傲挺胸形,弧度美妙的纤腰,一片春光无限。
祁渲未料是此景,稍稍一顿,抬头瞧她,微微皱起眉头。
如意见他的手仍搭放在自己胸前没放,便薄唇一动,冷声回语:“祁先生,看不出你人还真得体!”
祁渲得体?
祁渲又是一顿,眉头淡挑,望向她的胸问道,“玉小姐,喜欢我这样?”
玉如意顿觉到胸前被他掌心热度传染,不自觉面色一红,气愤冲破穴道,抬手朝向他的脸,啪的一声便甩下。
玉如意“混账,下流!”
“先生,用膳了。”
顾子语未敲门,随口通知了一声,便推门而入,一脚跨进了门。
然后,他懵了……
先生,正在和一个赤脚的女人,一同坐在榻上。
并且,那女人好似敞开了衣衫。
先生的手,好像一只放在那女人胸前,一只抓住了那女人的右臂……
女人好似听到了动静,回头来望。
顾子语更感震惊。
玉……玉三小姐……
先生,上次宫廷君臣宴只见区区一面,你这么快就与之勾搭上了?
“先生……”
顾子语脸色青红交错,语无伦次道,“这个……那个……子语并不知先生在行房事,不,行乐事,子语打扰了,先生就当我没来过,先生只管继续,继续,子语马上离开。”
如意迅速放下被祁渲挡住的手,披上外袍抬手去系胸前衣带,却不道有只手比她更快,三两下一眨眼的工夫便帮她整完装,系好了带。
“子语,不必离开。”
祁渲起身,温言相令,“她是我带来的病人,你只管前来诊病罢。”
顾子语闻言,闭好房门,上前几步立定榻旁,望着如意,挽袖道:“玉姑娘,劳烦。”
如意瞅了一眼祁渲,见他面无多余神色,反倒是坐在桌旁研起磨了,她便默许伸出了右臂递给了顾子语。
给神医诊诊自己的伤身自然没有问题。
但这个姓祁的,带她前来只为好心诊病?
“玉姑娘近日可是总感身体乏力,嗜睡,厌动,夜间多被冷寒惊醒?”顾子语搭了一会儿脉,收手询问。
如果不是如意特意到医馆确认过自己的脉相,她身体一一出现的这些症状,险些都被天音怀疑是有孕了。
如意点头,“这些倒不明显,最困扰的应是打架时,常出现无用的力不从心感。”
打架……将军府三小姐言语好生不羁啊!
顾子语轻咳一声,沉吟道:“姑娘身上寒毒一直未祛,再任其深入骨髓蔓延,如此下来不过三日,必定血滞而亡。”
寒毒并不易察觉,初期似孕期症状,经由七日,渐渐渗透骨髓血液,使之体温过低,当达十日时,身则过寒而使血液无法正常流通,导致窒息冻死而亡,此为血滞。
如意在上古寒武学介绍中看过这么一个说法,又听顾子语如此言语,便皱起眉,思量道:“这么说,我身上寒毒,至少七日了?”
子语点头,“现在来治,三天内保命,三月内尚可调理,再拖下去,恐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如意眯起了眸。
七日……
七日前,好像正是玉如意被董傲轩休弃而自杀的日子。
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如意大多是来源于这个身体所残留的部分记忆,就算勉强摸得清大概,也有忆不起的盲点。
七日前凤源河前的自杀,正是她一无所知的部分之一。
七日前她中寒毒,而今日来刺杀自己这些人,也全都是修习寒武学者。
这么说……
如意抬头看向坐在桌前那人,蹙起了眉。
他似有感应,朝她莞尔一笑。
一副玉姑娘,你总算明白了的欣慰神情。
如意一顿,看明白了。
不管这人做这些事目的为何,但他将自己救至此处,虽不言明,却是在通过解毒一事,暗喻她一些自己早该知晓的事。
这人,不过见了几面,就能令她兴起钦佩,不简单。
这人心机也一定十分深沉,令人摸不清边界,就连擅于察言观色的她,到现在也看不出他为好为坏。
祁渲见她直直盯着自己看,俊脸便笑的愈发迷人了。
如意看到这别有深意的笑容,嘴角一抽,转头,无视。
这副一切尽在掌握又好似尽知天下的脸,在她看来还真是欠扁啊。
“玉姑娘身上寒毒是由上胸所致扩散”,顾子语小心翼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玉姑娘,可否方便给我看下伤口?”
“好。”
天凉答的理所当然,并不觉不妥,伸手去解刚才系好的衣带……
“啪”,她的手被抓住了。
“子语”,平和而又温润的男声响在了厢房中,“伤势状况我已画好放置桌上,去瞧吧。”
平淡动听的音色如泉涌水滴,颗颗粒粒清楚动听。
听在顾先生耳里,却百般兢兢战战……
还好玉姑娘动作慢,他什么都没看到。
先生看上的女人的胸,是能随便看的么!
顾子玉干笑一声,道一声先生高明,便急促道桌边去了,拿起桌上那张画术高超的纸张左瞧右看……
以画诊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这神医,又开创先河了!
“先生,我去开药。”
顾子语看着眉目传情,处于打情骂俏状态的两人,很识相的走出去,办自己该办的事去了。
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如意盯着祁渲抓住自己的手,很无语。
这男人方才仙人之姿似的,又是研磨又是画画,高雅作风一样不漏,结果就是恶俗的画了她胸前的伤口?
丫真闲。
“祁先生”,如意仰着头,望着立在床边的祁渲轻轻的笑,“先声明,是祁先生你硬拉我来的,诊金自然也要由你垫付,我没钱。”
“祁某不做无偿好事,玉姑娘你应该很清楚”,祁渲俯望她,眼中沉光微闪。
如意心中起戒,“你想要什么?”
“暂时未想到”,他挑眉,“留下,将来还也好。”
“将来?”如意紧盯着他,嗤道,“我最不喜欢欠人情,你死了这条心吧。”
必要时耍赖是与人品无关的。
如意心中为自己找了借口,便大大方方甩开他的手,起身道:“坐也坐了,病也看了,这位先生,拜拜!”
她赤脚下榻,长腿正欲踩到地板,却不料脚心被一只大掌握住,随即整个人被拽到了一堵如墙温热怀抱中。
他一指搁在她胸前,指尖游走滑动,最后停留在锁骨上方,低语说道:“玉姑娘先是声明自己身无钱两,现又欲拒还迎,莫非是想,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