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听此言,见此景,不禁站在房梁上瞪玉如意,脸色青黑,心中无声愤懑
欺骗孩童,利用纯真,心灵污暗!
玉如意你简直是恶鬼!母夜叉!女魔头……
玉如意眼皮一挑,向前走了两步,慢悠悠吐出葡萄籽,指尖突然向上一弹。
那核籽如同长了眼睛似的,砰的一下打到了天音的脸上……
震的他牙齿生疼。
就好像她无形间听到他全部心声似的。
天音无声倒吸一口凉气,趴在房梁顶上的身子缩了缩,连心中也默了。
香菱退下后,天音跳了下来,脸色不善理也不理玉如意,转脚便朝窗前,欲翻身跳窗而出。
如意靠在榻上,不抬眼便道:“哪儿都不准去。”
天音知她一定是猜到自己要去帮君小宝,冷着脸气道:“抱歉,我无法与冷血之人共待一室!”
“嗯?”如意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想不到你意外的善良。”
“无情之人最可憎,无心之人最可恨”,天音哼了一声,“就算这次你用活血来威胁我,我也不会听你这个冷血女人的话!”
如意十分淡然抽了一本书册放在手心里,“是你要去的,不要后悔。”
天音“哼!”
天音只比天凉小一岁,对于玉如意这老气横秋的警告,自然听不进心去,哼了一声,侧过身,便从窗飞了出去,满面的血气方刚。
如意透过窗看了眼天色,打了哈欠自言,“还早……”
天音轻功了得,悄无声息潜出厉府,毫不费劲的就找到了那方才闹事的娃娃,君小宝。
尾随手牵着那匹高大骏马的君小宝身后,一直走到了离玉府很远,无人到来的西郊之外,他们才停下,坐在了草地上。
天音找了棵高树隐了起来,在上看到君小宝捧起粉嫩的小脸,眉头深蹙,惹人心怜的沉思起来……
君小宝“哎……”
长长的叹息,由那张稚气脸庞上红唇发出,小家伙满脸的郑重,“一千两……娘亲要一千两啊……”
看到他这副模样,天音忍不住想上前告知他,可怜的娃娃,你错把魔头当母亲,快些回头是岸吧。
“花花,看见了吧!”
君小宝小脸一动,眉毛挑的老高,骄傲而开心的朝马匹道,“我娘亲果然名不虚传,和渲叔叔说的一样,霸气厉害,理财有方。”
马匹长啸一声,赞同小家伙的言论。
欲现身安慰的天音大人,伸出去的半条腿突然一得瑟,抽筋了。
霸气厉害,理财有方?
天少爷郁闷,这娃娃什么眼神,那女人明明是小气狠毒,夜叉魔头好不好!
“花花,今晚我们就能和娘亲一起吃饭了”,小家伙很雀跃很开心,语气也十分的自信,“三个时辰后,我就能带花花你去以后的我们家里,东景玉家将军府了。”
花花又是表赞同的啸了一声。
天音心道,想必这娃娃对那一千两,应还是有所盘算的。
“花花,我困了。”
君小宝点了头,伸懒腰,打哈欠,揉眼睛,“你不要乱跑,好好待在这里啊。”
嘱咐完,君小宝从怀中拿出一条深色帕子,盖在面上遮阳,躺在草地上低喃,“还早……”
说罢,一动不动的睡了。
天音由上方看到君小宝那小身躯,呈大字形,睡的不知有多惬意时,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了,不懂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娃娃夸奖那恶女也就罢了,可刚才说三个时辰后回玉府,哪来的自信?
现在又这样躺在这里睡大觉,什么都不做,又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又觉君小宝方才不像妄言,天音决定继续观察下去……
他等,一直等,待在树上屏息,足足观察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
当日下山头,天空开始泛灰时,天音两脚麻了,抓住树干的手也开始有些发酸。
而树下的娃娃,仍然在睡……
那匹马,跪坐在君小宝身边,百无聊赖的在啃草。
天音终于失去耐心,怒了。
他气闷起身,脚下一蹬,轻盈而去,离开了这一娃一马的睡觉现场。
岂又此理,浪费他同情心。
而正在天音离开之后,那灰色手帕突然一动,被扯了下来。
小娃娃坐了起来,两眸望向远处天音消失的方向,唇角泛起了笑意,“天黑了,花蛟,我们走。”
此声一落……
那本待在君小宝身旁的马匹身上,陡然出现一道蓝光,渐渐扩大,耀亮了方圆十里,鬼魅妖艳,幻象迷离。
天音在街上逛了一圈,最后还是回了玉府,当他潜回到玉如意窗前时,透过窗纸看到她只是换了身暗色衣裳,脸面盖着书,好似还在睡时,心中便默默道,这一大一小,睡觉拿物遮光的习惯还真是意外的相同,很像母子。
他掀开木窗,正欲悄无声息潜入时,只听到屋中传来一道清朗女声,“憎恨冷血无情的天少爷,回来了?”
翻窗到一半,天音险些跌下。
半靠在榻上的如意,拿下覆在脸上挡光的书册,转头望向那蹑手蹑脚的某人,微挑起眉,“后悔了?”
天音看她一眼,默默的装委屈,不说话。
他那泛滥的同情心不算什么,这里被玉三小姐冷嘲热讽才是最痛苦啊!
“给你赎罪的机会”,如意下榻,穿上长靴,身上显然是英姿飒爽的男装,“带我去一个地方。”
“好,我可以抱你去。”天音没有拒绝的理由,也答应的爽快。
玉如意“这个。”
玉如意从房间角落里拿出了藤制编织类似椅状的东西,递到了天音面前,“背上。”
“这是什么?”天音望着那奇怪东西,不得其解,“我背它做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你认为我会一直白白让你抱?”瞪了他一眼,如意将椅子挂上了他的背后。
系牢稳,如意抬脚一跃,稳当坐在了椅上,向后一靠,拍着扶手笑言,“暗部做事倒是妥当,还算舒适。”
重量懵然袭背,天音身体震了一下,这才明白自己背着椅子,原来就是为了让她不会轻功的玉三小姐更轻松舒坦。
他怒,“玉如意,我不是马车,你给我下来!”
“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如意瞧了他一眼,微笑,“你先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还没忘干净呢。”
天音憋红着脸,最后长长一叹,只得认命接受,他扭头朝后问:“你从前从不肯接触这些暗部杀手们,什么时候向暗部安排了任务?还有,你竟然要暗部那些高手们,做制藤椅这样的琐事,他们竟还答应了?”
高手……
三十招内被她撂倒,耍些花拳绣腿的人,原来也能叫做高手。
自然是会答应的。
椅子和命,哪个重要?
她可是带着真枪实弹去的。
“过几日,暗部开始重招人手”,如意眸中一淡,“我裁了几人。”
“多少?”
“不多,十五。”
天音抚额。
一共才二十个暗杀人员,她竟赶走了十五?不知道这年头杀手不好招啊!
“你记住了。”
如意从椅座两旁拿出绑带,系在腰间,靠在椅上吩咐,“我踢一下,是减速,踢两下,是加速,不吩咐为匀速,左脚为启程,右脚为停驻!”
说罢,如意神色平淡的用右脚跟向后踢了一下,“成威赌坊,走。”
天音回头瞪了一眼坐在椅上的玉如意,一脸苦相的飞了出去……
这冷血女,他是马吗,啊?
月色明朗,星光灿亮,灰色的苍穹下,一道银色身影沉幕中划过,落在了京城喧闹非常的成威赌坊旁的窄街之上。
那黑色男装纤细身影回头,向银衣少年吩咐了一句,天音便卸下背后藤椅藏匿好好,与她一起走进了成威赌坊。
赌坊喧闹,赢者叫嚣,输者沉郁,各式各样的男人,各式各样的表情,如意与天音立在角落里,天音百无聊赖的玩了几把牌九,如意则立在他身后,环视四周,不动也不参与。
“你既不参赌,还要我大老远背你到这里做什么!”
天音难得背她飞了这么远,见她只是站着,自然不平。
“我不缺钱”,如意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嘴角带笑,“来这里,是帮你那颗可贵的善良之心,继续泛滥同情。”
“小少爷请。”门前传来一声请语。
天音还未来及体会她那拗口的语句是何意,就见门帘一掀,走进了一位身着华服,娇小玲珑的小娃娃。
“君小宝?”天音怔愣,才五岁半就进赌坊?
“东景国对赌坊法令森严,国令白日申时之前,未及十五束发年龄幼少者,参与赌局单局不得多于百两”,如意在暗处盯着那缓步行走的小娃娃,低声陈述,“纵观京城,能够迅速拿一钱换一千两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但是,却要在申时之后。”
这娃娃能想到此处,算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