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不明的训练场中,静静地栖息着一个身影。
微眯的视线里,进入了一个小黑团子。
“喵~”
听到这一句细微的叫声,
像是踏着猫步,静悄悄的,前爪落后后爪就立刻跟上,只留下两个一样小小的脚印。
黑川厄坐在训练场的休息位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眼睛完全睁开,视野回复清明的时候,她才看清了面前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
“......地瓜?”
这小家伙怎么会到训练场上来?
黑川厄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身影。
“喵~”
像是在回应黑川厄似的,地瓜又娇滴滴地叫了一声。
它一步一步地靠近黑川厄,脚步平缓,也不慌也不乱。
黑川厄缓缓伏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接住了地瓜朝她伸出来的前肢。
地瓜淡粉色的肉垫小小软软的,轻轻放在黑川厄的手掌中,乖巧地没有亮出它尖锐的爪子。
”倒是吃胖了不少......”
细细摩挲着地瓜的爪子,感受着指尖柔软舒服的触感。
“看来大哥把你喂的不错?”
黑川厄所见,不过片刻就没忍住脸上的伪装,轻轻笑出了声。
少女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男人包含笑意的嗓音。
“喂的如何我不知道,但是这小家伙可贪吃的很。”
一转脸,黑川厄就看到了熟悉的发色和眸子。
嘴角上扬的弧度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迅速被少女掩藏,她又恢复了冷凝与平静。
杏寿郎见状倒是没说什么,踩着脚下的木屐走向黑川厄。
木质的地板与木屐摩擦,每一步都发出了“哒哒”的声响。
走了约莫十几步,杏寿郎走到少女的面前,随后方向一转,又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将手里早就装好的茶水递给黑川厄的面前。
黑川厄淡淡瞥了一眼,
“我不喝。”
杏寿郎闻言不说话,却也不收回手里的茶,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笑着看着黑川厄。
过了一分钟,五分钟,就连到了十分钟,杏寿郎都不曾收回自己的手。
黑川厄微微蹙眉。
他不酸么?
终究还是没继续僵持下去,黑川厄伸手接过了杏寿郎手中的杯子。
杏寿郎手里一空,挑了挑眉,随后又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另一只手轻轻揉捏着手腕的关节,杏寿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在我的面前,黑川完全可以不用带着面具的哦?”
似乎只是一句无意识轻描淡写的话,
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的动听。
因为他对她说,
“你不用担心异样的眼神,不用担心其他人的情绪,也不必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杏寿郎眉眼弯弯地眉毛一扬,抬起一只手掩在嘴边,像个窃窃私语的小孩子,悄悄地对着她的耳廓说了一句,
“有什么想法就偷偷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黑川厄被他眼中的光亮照得一愣,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杏寿郎可能是认为黑川厄不相信,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蓦然眨了两下,像是在对她保证。
“真的哦,我发誓。”
说着,杏寿郎还就真的抬起了三根手指,作出准备发誓的手势。
“如若我炼狱杏寿郎违背了刚才所说的话,否则本人就甘愿收到千刀万......”
眼见杏寿郎就要发毒誓了,不知为何黑川厄指尖一顿。
“打住!”
果然,他停下了动作和宣言,黑川厄成功打断了杏寿郎发的毒誓。
微微叹了一口气,黑川厄缓缓道,
“没那个必要。”
“你也没有必要再想方设法地靠近我了,大哥。”
“我......”
“黑川是想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还是想说自己承担不起后果?”
杏寿郎似乎并没有被黑川厄的这一席话影响到。
“没关系的哦,我可以等。”
像是觉得不够,他又添上了一句。
“多久都行。”
「没关系的,只要结局是你,多久都没问题。」
黑川厄眸子一闪而过愧疚,
“我已经没办法再......”
“嘘.....”
唇上忽然一热,粗糙的指腹堵住了她接下来想要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的,黑川是又想要拒绝我了吧?”
被说中心事的黑川厄双眼微眯。
“别白费心思了,无论怎么样,我是不会放弃黑川的。”
男人嘴角含笑,嘴角的弧度和线条流畅,硬朗的脸庞曲线像是古希腊传说中的美少年一样完美,宛如上帝在经过多年之后才精雕细琢出的面容一般。
“除非你嫁与人妻,除非你有了家室,否则即便你不在了,我也会为你守墓。”
「我拼命地等待着那一场雪,知足且坚定,温柔且上进。」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不长。”
在那一瞬间,黑川厄是第三次产生了想要带着他离开这里的心思。
只是她不行。
......
“喵~”
一声轻轻的猫叫,拉回了黑川厄飘远的思绪。
缓缓垂下了眸子,不知出于了什么原因,黑川厄开口道,
“大哥对谁都这样温柔吗......?”
他顿了一下,随后裂开了嘴角露出了一口白牙,浓密的眉眼瞬间就舒展开来。
“黑川觉得呢?”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黑川厄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一句。
印象里的杏寿郎对她一直都很宽容温柔,似乎从来都在无限度地宠溺她。
“......”黑川厄沉默不语,因为她也没有答案。
“噗嗤。”
杏寿郎低低地笑了,黑川厄只听见他浑厚的嗓音响在头顶。
“要把温柔藏起来,留给值得的人。”
「要把温柔藏起来,留给值得的人。」
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
太阳是撕开厚厚的云层,天光乍现。
看似遥不可及的未来也不再是水月镜花。
蓦然回首才发现,未来是不会发光的,
而发光的,
正是逆着光朝她走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