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川厄无法下床的第二天,意外的迎来了两个身影。
时透无一郎姐姐。
小鸟游花黑川大人!!
至于两人是如何得知黑川厄在这的,游花目前是蝶屋人员且得到了蝴蝶忍的重视,必然能听到黑川厄在此处的消息,而无一郎则是———
一只体毛通黑的鎹鸦停在了无一郎的指尖。
下一秒,它就扯着嗓子大叫。
“蝶屋!!蝶屋!!黑川厄的坐标尚在蝶屋!!!”
时透无一郎......蝶屋?
将自己的鎹鸦当GPS定位导航使的,某人还是第一位吧?
时透无一郎她在那里做什么?
时透无一郎莫不是......?!
在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猜测之后,无一郎的身影蓦然消失在了原地,甚至连鎹鸦都没有时间顾及。
鎹鸦:???哭唧唧,我不是你最喜爱的小宝贝了吗???
所以———
黑川厄瞥了一眼门前的两个小孩子,有些老母亲似的欣慰感。
这几年孩子果然没白养!!!
不过面子上,黑川厄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黑川厄咳咳。
黑川厄你们来做什么?
两人看着病床上一脸苍白无力,柔若无骨宛如风中残烛刚才还乏力咳嗽了几声(??)的黑川厄,心口泛起阵阵心疼。
黑川厄:您礼貌吗?
小鸟游花快无一郎一步小跑到黑川厄的床前,跪在地上扒拉着黑川厄病床上的被子一脸悲戚。
小鸟游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呜呜呜呜黑川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小鸟游花怎么游花才不在这么一天您就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小鸟游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往黑川厄的身上抹着,那眼泪就跟大葡萄似的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掉。
小鸟游花呜呜呜大人您的命可真是好苦啊......!
小鸟游花这夸张的架势搞的黑川厄像是下一秒就要原地去世似的。
黑川厄......
时透无一郎......
空气顿时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似乎天上还飞过了一只乌鸦。
时透无一郎她还没死呢,你在这吵吵嚷嚷的鬼叫什么?
无一郎嘴下不留情,二话不说就开口怼了小鸟游花。
可谁知道小鸟游花听到“死”这个字,哭的更加凶了。
游花不再拽着被单,而是转而抓住了黑川厄的衣角,全然没有以往的礼貌。
换做以往,她会觉得这是以下犯上的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
小鸟游花呜呜呜啊啊啊黑川大人游花不要你死啊.......!!!
黑川厄的身子顿了顿。
游花哭的稀里哗啦,明明躺在床上的现在是黑川厄,可她却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仿佛在床上的人是她一般,鼻子红红的,连视线都模糊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甚至鼻尖还冒出了一个鼻涕泡。
原本黑川厄只是觉得无语,但是看到游花哭得这样狼狈和撕心裂肺,刚准备从口里出来的吐槽又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无一郎满眼冷漠地看着小鸟游花,似乎是很不喜欢她。
但是余光却一直观察着黑川厄的情况,即使不说,黑川厄也能看得出他眼中的担心和焦虑。
黑川厄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伸出手,朝着无一郎那处招了招。
无一郎看了听话地靠近床边,到达一个黑川厄可以碰到他的距离。
黑川厄解释床板支起身子,由于身体的虚弱浑身还是有些无力。
伸出手,她将无一郎和游花的小脑袋捞到肩膀,
就像老母亲哄孩子似的,将下巴搭在他们的额头上,空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们的头。
黑川厄我是不会死的。
游花的哭声戛然而止。
黑川厄只是肚子有点疼。
游花吸了吸鼻涕,泪眼汪汪地在黑川厄的怀中抬起头,
小鸟游花真的吗?
黑川厄的时颤了颤,看向了无一郎。
他茶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也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黑川厄闭上了眼睛,
轻声在他们的耳畔低语,
“真的。”
淡淡而又简短的两个字,却在他们的心头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黑川厄也许不知道,她漫不经心的几句话或是几个字,也能让人记得许久。
游花在了解了黑川厄的“病情”之后,才知道原来她是来了月事,顿时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她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个瞬间就转身跑去配药了。
她甚至没有等黑川厄表示什么,急急忙忙地就跑了。
但其实在屋子的拐角处,小鸟游花还是用余光看了一眼黑川厄。
她在想,“要是一不开心就能抱住您那该有多好啊......”
黑川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伸出的手顿在了空中,又缓缓放了下来。
......
看到黑川厄的愣神,无一郎坐在黑川厄的病床上,转身看着她,神色认真。
时透无一郎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黑川厄什么?
无一郎的声线平缓而带着丝丝的缱绻,
时透无一郎不会死,是真的吗?
他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也见过太多的人倒在他的面前了。
多到可以叠成山海,数都数不清。
他可以不在意别人的死亡,但是她不行。
因为面前的人,是他唯一不想失去的。
是亲情,还是别的什么?
黑川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答,
黑川厄是真的。
无一郎的眸子盯着黑川厄的眼睛,眼里的光没有任何避闪。
可是下一秒他的情绪却有些不一样,
“可,你曾经也承诺过我的。”
“是你失约了。”
你明明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但是你丢下我了,不要我了。
黑川厄一时间竟看不懂无一郎的表情,
那双茶色的眸子里蕴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感,多得快要溢出来。
黑川厄垂下头没有看无一郎,随后低低地笑了。
“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想带着拖油......”
“我不信!!!”
突然情绪失控的无一郎几乎是吼了出来。
“姐姐.....”
无一郎趴在黑川厄的肩膀处,双手环住她的腰,清越却夹杂着不甘的声音传入了黑川厄的耳朵。
“姐姐......”
他一遍又一遍,契而不舍不知疲倦地叫着她。
像是一只犯了错害怕被再次抛弃的小狗,蹭着她的脸颊,乞求她的原谅和宽容。
“姐姐......”
“姐姐......”
每一句都比前一句更加饱含深情,掺杂着他这么多年以来积攒的思念。
“就因为我好骗,所以被丢下的是我吗......?”
“......”
她很想告诉他,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但是双唇颤抖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说出任何话来。
不知道是不是黑川厄的错觉,他的声音好像有些哽咽。
“不再要丢下我......好不好?”
这个“再”字,狠狠地撞入了黑川厄的心头。
黑川厄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一时之间,黑川厄的眼眶竟也有些湿润。
笨蛋笨蛋笨蛋......
她哪里想丢下他啊......
但是她太弱了,没办法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保护他。
不可否认的,她确实对这个臭小鬼有了感情。
但是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摆脱过去的记忆和过往。
所以她没办法再将他留在身边了。
她太危险了。
一个浑身都是污点和火药的人,一点就爆。
那个时候的他还太小,身子也很瘦弱。
待在她的身边,结局必定是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说实话,她并不是一个过于依赖羁绊和情感的人。
但是那个时候,她也是真的,不希望他死。
她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
正因为她在意他,所以他的路,要繁花盛开,要人声鼎沸。
她曾经也想过,
这样一个单纯的男孩,
还是好好生活吧,即使是忘了她也没有关系。
可是真的没关系吗?
在日日夜夜里突然腾起的情绪和记忆,
真的没关系吗?
骗人的,她还是会犹豫,还是舍不得放下他。
如果心里和脸上一样无所谓就好了。
三年的时间,就算是块石头也会水滴石穿吧?
黑川厄到现在都还记得,
几年前一个她受了重伤的雨夜,
在那一间破得快要挡不了雨的屋子里,
本就严重的伤口崩裂开来,再加上外面阴暗潮湿的天气。
雷雨交加雷声不断。
她浑浑噩噩地躺在无一郎的怀里,
男孩奋不顾身地挡在她的身前,半步也不曾撤离。
一头饿及了的狼闻到黑川厄身上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从而寻找了过来。
他龇牙裂嘴地发出阵阵怒吼,四只爪子锋利而又尖锐。
黑川厄不记得他后来是如何战胜那头狼的,
她的视线并不清晰,脑袋也浑浑噩噩的,发了高烧。
只是不知道再过了多久之后,她重新被揽进了那个温暖却又不怎么宽厚的怀抱。
她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是狼的,还是他的。
她只能感受到,他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告诉她“不要害怕。”他会一直在的。
他只身一人,后背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淋漓。
他将她护在身后的背影,她记了好久好久。
那个冰冷而又喧嚣的雨夜,只有这件破旧不堪的屋子里,两个小小的身影互相拥抱,从对方的身上摄取着唯一的温暖。
他真的,陪她淋过大雨。
......
终于,黑川厄伸出手,也回抱住时透无一郎。
“这一次,是真的。”
她幽幽的声音传入无一郎的耳畔,让他酸了鼻尖,几近落泪。
她温情却又闪着柔光的银眸看着他,认真地喃喃,
“不会死的,也不会......再丢下你了。”
“拉钩。”
无一郎直直对上她的眼眸,带着微不可查的小心翼翼。
“好.....”
两双手的小指交缠,带着灼热的温度和情感。
他们赌的是誓言,和那无法预知的未来。
那一天,两人的关系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再没有一丝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