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红色，大片醒目刺眼的红色。

铺天盖地，似乎都是令人心悸的血色朦胧。

黑川厄伸手想要扯开面前这片血色氤氲，却只是徒劳。

那血红色将她裹挟得越来越紧，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这桎梏。

她睁大眼睛，伸手却只见鲜红的空间。这不由得让黑川厄更加清晰地感到压抑与无措。

兀的一抹光出现在不远处，隐约可见一个人形。

黑川厄挣扎起身踉跄着想要前进，可又是一刹那，迅速地移动后如重物敲击脑袋，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而后恍惚间，她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孩子，闭上眼睛。”

她遵循着那道让她无比信赖熟悉的声音，黑川厄顿时就感到了片刻的安静和温暖。

可不一会，有什么粘稠的液体从黑川厄头顶滑落，她缓缓抬头，鼻尖似乎抵到了什么，刺鼻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这让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眸。

入目所及的，是一张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已经完全不是人样的血脸。

那张碎肉拼凑的脸血肉模糊、一片泥泞。一只眼珠子被挖去，还有一只堪堪悬挂在眼睛上，看样子是即将要脱落。

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脸颊带着狰狞的表情，冲着她一个劲地笑。

黑川厄骤然瞳孔收缩，她第一眼就能看出来，

面前的这张血肉模糊的脸———是老婆婆的。

那苍老粗糙的指腹缓缓抚上了黑川厄的脸颊，婆婆的嘴里似乎在呢喃低语着什么。

她看不清，也不明白。

但凡是那双手触及到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蜿蜒的血痕。那样的痕迹在黑川厄白皙的脸颊上尤为明显。

下一刻，

黑川厄猛然翻身坐起，

她剧烈地喘息着，背后也被冷汗给浸透。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树上睡着了。

因为昨晚没有找到可以栖身的寺庙或者破房子，她只能将就睡在树上。

黑川厄蹙眉，烦躁地用右手揪住了胸前的衣襟，

企图将方才那场梦里还未消散的窒息与痛苦减缓一些。

她低垂着眸子，眼里是复杂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感觉婆婆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那缓慢蠕动的嘴唇和呢喃的话语，

她很在意。

黑川厄不禁想起那日的情景。

婆婆站在门前，遥遥地用她那双已然看不见东西的眼睛望着黑川厄所在的方向，嘴角带笑。

如果......她再早点回去。

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是不是，

她就不会死了？

想到这，黑川厄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也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牵动情绪了......？

看着天上即将升起的太阳，黑川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那个臭老太婆死了就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会在意的。

她一点...都不会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