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稳稳害怕哪天厉冬相亲就真和谁看对眼了,可她害怕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
厉冬变得较往日沉默,虽然他本就话不多,可纪稳稳时常看见他在阳台抽烟,似是压抑着某些情绪。
她反思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自私,这般年纪还找不到对象,是挺忧愁的吧。
她紧赶慢赶仓促成长,总算大学毕业,考进本市一家广播电台,成为一名记者。
一步一步,都在朝她预期的方向发展,直到有一天闫萍找她说了一番话,又将她打回现实。
闫萍握着纪稳稳的手,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孩漂亮、聪慧,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略带几分怯意的小姑娘。
“几年前你还是个小女孩儿,厉冬说要把你领回家我们没反对,我和他爸商量着让你住我们这,可他说怕你不自在,就让你住他那了,我们也没觉得不妥。”
闫萍观察着纪稳稳的反应,接着开始数落自己儿子:“可厉冬那孩子快30岁的人了还没对象,自己也不急,逼急了去了几次相亲,可都没有下文了呀!”
纪稳稳认真聆听,不知道这跟她有什么关系,闫萍后来说出的话却像一根刺一样直直扎进她心里。
“虽然我们把你当家人看待,但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你看这样一直住在一起……是不是不太方便?”
纪稳稳何其聪敏,不需说太过就能领会对方意思,她抿唇点了点头:“知道了阿姨,我明白的。”
闫萍叹了口气,又有些于心不忍,她同情纪稳稳的遭遇,也喜欢这个伶俐懂事的孩子,可再怎么样也不能任由自己儿子耽误人生大事!
很快,纪稳稳在电台附近找到住处搬了出去。厉家待她不薄,她不想让闫萍有所顾虑,况且自己也到了可以独立的阶段,没有道理赖着不走。
厉冬起初反对,但是纪稳稳态度坚决,于是他不得不感叹小姑娘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感叹归感叹,尊重归尊重,内心还是浮起不可名状的失落。
某个下雨的下午,纪稳稳在附近采访完不必再回台里,想着和厉冬好久没见面,便决定回家等他。
进门便见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向她,有些讶异,继而冲她微微一笑。
面对家里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陌生女人,纪稳稳尴尬得无所适从。
浴室的灯亮着,里头传来冲水声,电光石火间纪稳稳心里冒出了一个猜测。
还没等那个女人开口打招呼,纪稳稳便仓皇而逃:“我、我不打扰你和我哥,我先走了!”
她坐在公交车上,想起厉冬在阳台上抽烟的样子,孤独又落寞,如果有个人能够陪在他身边,排遣他的孤寂,那应该是件挺好的事情。
她本来应该替他高兴的。
她终于理解了闫萍所说的“不太方便”,是挺不合适的,就像刚才万一他们发生点什么,被她撞见也不好。
雨伞上的水在裤子上氤开来,她似乎没察觉到这分凉意。
厉冬时常会来找她,对女朋友的事却是只字不提,可能还不到时候,也有可能觉得这事与她无关。
纪稳稳其实不喜欢这种仍旧被当成小孩的感觉,她那晚说了那些话,厉冬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来过。
拿到第一笔工资之后,纪稳稳想起当年那句“我以后赚了钱也会给你”,她想了想,留了基本生活所需,其余的在微信上给厉冬转了过去。
大学期间她也做一些兼职,厉冬没有反对,让她把握两个原则:不能太累,不能影响学业。
她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是厉冬给的,纪稳稳一笔一笔记着账,现在应该到了还债的时候。
那边好半天没有反应。
纪稳稳便发了条微信过去:哥,转账收一下呗,虽然不多,但是以后每个月我都会给你。
几分钟之后,收到系统转账退回的提示,厉冬仍旧没有回她一个字。
纪稳稳忙碌起来便也不去想这件事,隔几天的凌晨接到台里电话,说是让她跟车采访火灾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