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刘长寄的心情似乎也好些了,不过只是从床上,到庭院的回廊里坐着,也不说话。
刘母也有管过,但也没见刘长寄听入耳几次,院里终是没了生气,死气沉沉。
阳光透过树叶撒在刘长寄身上,她的侧着身子靠着木柱,两眼紧闭,呼吸轻浅。
不知是第几次这样睡着了。有时刘长诀路过,见她睡着就过来把她搂在怀里看着她睡,她也没醒。
“别睡了,我给你念诗。”刘长诀说道。
她轻轻答应了一声,但不肯睁眼。
“你看着我,别闭着眼睛。”
她还是不肯睁眼,“你念,我听着,不会睡着的。”
他的声音和这温暖的阳光融为一体,像给她盖了一层纱,像梦。
她不想醒过来了。
半个月后,刘长诀离开府邸,去参加科举了。
这一走,她真真切切地醒了。她看着那几大箱从景稹府邸里送来的东西,一时间五味杂陈。
屋内一派喜庆,她着一身素衣,在这屋里显得突兀。整个府邸只有她一个不高兴,也仅仅是她知道只有自己不高兴。
刘父刘母打开门便见女儿一身素衣,嘴上一直说着晦气晦气。又叫人给刘长寄换了身衣服,这才满意。
“今天,什么日子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声问。
“今天?哎呀你就别理了,再过几天你就嫁出去了……”
后面的话,她听不清楚了,只是趴在桌子上,安静的睡过去了。
“这衣服,真艳丽。”刘长寄淡淡笑着。
“你这孩子说的不是废话吗,整天闹腾这下走了可给我清净了。”
刘母还想说,被她打断了。
“长诀,他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那孩子,考完回来,也该是九月底了。可能在帝都你还能见着他一面。”刘母一边回答,一边给她插上好看的发钗。
从头到尾,她瞒了刘长诀一年,他根本不知道她要嫁人。现在,不用瞒了。
从梳妆穿衣,到走出刘府,也不过是一个半时辰。临行前她叫人把那罐桂花,搬到刘长诀书房里了。
她附身上马车,透过红纱看见了景稹的脸,和榕景,有几分相像,却也仅仅是几分。车外的人向她挥手。
从帝都外的郊区到帝都,大概也有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她愣是没睡着,头上的珠钗撞击在一起,声音让刘长寄略有不顺,她眉眼紧锁。
沿路上也听见人议论。但这热闹,她不喜欢。
离景稹府邸莫约还有半个时辰时,她蓦然听到有人喊她。
声音里带着疲惫,甚至有些哑了。
站在远处的刘长诀看着那一行人,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在两侧的人群里试图追上马车。只是没过多久,他的声音就被掩埋在周围人的议论之中,她听不见了。
从始至终,她头也没回,却愣是笑了出来。
刘长诀估计从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形式看见她,两眼之中是一股从没见过的怒气。他不喊了,只是看着,眼又不知道为什么红了。
车队后头的侍女从一进城门就开始撒花,顺着路,撒了一地,一直蔓延到景稹的府邸。
连这秋日里的太阳,都有些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