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衡风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弟大晚上来敲门,许是迷路了,就把他拎过去给鹤庆了。”
墨辰皱眉。
他哪来的弟弟?
许是鹤庆不知道又从何处捡来的孩子。
但是……他大晚上为何要来敲门骚扰?
八成是沐林的杀手。
“……弟弟?”墨辰酝酿半刻,嘴里吐出来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的名字,“原名易灼,化名殒的那个?”
金衡风一歪头:“啊嘞?谁啊。”
“另一个杀手阁的人。”墨辰自己倒了杯上好的茶,“被本王除掉了。本王倒是知道他,那个杀手阁要除掉他。他走投无路,本王便让他去找鹤庆了。”
合着鹤庆没好好带孩子,把人带进沐林里去了。
金衡风扶额:“那也拜托您托付给个好点的吧,鹤庆多不靠谱!”
墨辰斜眼看他。
“鹤庆多半是被逼迫的。”他道,“如若他真不靠谱,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捅了他然后回去邀功。”
金衡风尴尬的咳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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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沐林那边——
信鸽再一次飞到沐林。这天有些阴,似乎想下雨,但是却有神在云头里按着那些雨,因此一直没落下来。
莳屿看着手中的信,朝门外勾了勾手。
一个西域女人进来了。
她身上的衣着是西域舞娘的。肤如凝脂,朱唇皓齿,国色天香;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仿佛印着谁的身影。这样的美貌之下,却是一副杀人不眨眼的性子。
“藏。”莳屿将信递与她,“似乎殒遇到了麻烦。过几日你便与我一同前往漠城。”
藏点头应是,给莳屿倒了一杯酒。
“茶。”
莳屿转手把酒倒掉。
藏没有怨言,转身出去给莳屿拿了一壶泡好的茶来。
莳屿喝了一口茶,指挥藏把地上的酒水清理干净。
她就喜欢这样听话又得力的丫鬟。
能省去不少麻烦,要比宫中的好上不少。
想到她那个该死的父皇,她勾起一抹笑容。
还好杀死他了。这样一来,自己的行踪就隐秘起来了。
没人知道那些事情,没人知道她杀死了自己的父王。
那么,至于池桉……
迟早要杀了这个麻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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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桉同样心怀鬼胎。
殒睁开眼,偏过头,鹤庆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支撑起身子——轻敌了,被金衡风算了一道。
殒下了床,轻轻抱起鹤庆。
将鹤庆放在床上,殒还贴心地给他盖了张被子。
一双平静似海的眼眸倒映出鹤庆的身影,深邃的眼神似乎要看透床上沉睡的人。
片刻,他收回眼神。
辜负了他啊。
怎么……这么没用……
殒皱眉。最终还是狠下心,拿起双刃。
他要杀了目标,才能证明他足够强大,才能和首领谈条件,才能……
他叹了口气,离开了酒肆。
一头扎进客栈,上了楼,推开那扇门,对上了墨辰的双眼。
“你?”殒又再次皱眉,“金衡风?”
墨辰:“找金衡风作甚?怎么,昨日没打够么?本王倒是想知道,鹤庆是如何舍得送你去沐林的。”
殒似乎嗅到了什么,眯了眯眼:“你能帮?”
“自然。”墨辰一笑,“这也算是本王报答他的恩情了吧。 ”
两人都是鹤庆带大的。一拍即合,一场交易就在这时开始了。
与此同时,醒过来的鹤庆一脸茫然,看了看周围——死了,殒不会……
鹤庆急忙奔下床,拿了件外衣就往那间客栈赶去。
然后半路碰到了金衡风。
他瞪了一眼这个碍事的家伙,接着便赶忙跑去客栈。
金衡风一挑眉,然后便戏谑地跟了上去。
哎呀呀,鹤庆这个冤大头还真是找死。
看好戏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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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房间,鹤庆和金衡风同时一愣。
两人并没有打起来,而是心态平和的……
……喝起茶来了。
鹤庆:?
金衡风:?
两个人意外的和平,各自喝各自的茶。殒扭头看见鹤庆,放下了茶杯。
在墨辰的视角看来,这厮看见鹤庆的时候,双眼闪着光芒,像看见了救世主一样。
墨辰挑眉。
看来易灼还真是不简单,偏偏鹤庆跟傻的个憨批似的,那么明显的区别对待都看不出来。
啊嘞嘞,鹤庆真是……都把易灼养成什么样子了。
把他当童养夫么?那还真是有趣。
“来了?”墨辰也放下茶杯,“坐吧。”
鹤庆坐在了两个崽子的中间,对面坐着个金衡风。四个人忽然又什么都不说,尴尬地喝着茶。
半晌,三壶茶水已灌入四人肚中,墨辰开口:“本王要知道情况如何。”
“……” 鹤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殒一眼,抿了抿唇,“什么情况?”
墨辰爽朗一笑:“自然是沐林那边的状况了啊。怎的,还有蝼蚁妄想与朝廷作对?”
金衡风故意把耳朵夸张的伸过来。墨辰一只手揪住他的后衣领,扔了出去。
“这些事情还是莫要让外人听的好。 ”墨辰说到,“不喜韵池国的人听到。”
“我还以为你不知。”鹤庆十分不爽,“原来是我蠢了。”
墨辰又抿了一口茶,“本王何时蠢了?蠢的一直是你。”
窗外有鸟飞过,牵连起一阵杂乱的呼声。白色的羽毛随风落在了窗台前的那株植物的土里,竟然使那株植物缓缓枯萎,不一会儿就死在了土里。
从窗台往下看,一具皮肤已经腐蚀的尸体躺在人群中央,从服饰上不难看出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莳屿。”易灼闻了闻那盆盆栽里的泥土,皱了皱眉,拉住鹤庆,“和池桉。”
墨辰放下茶杯,“看来有活干了。哥,你和殒随我下去认尸。”
三个人都起身一同下楼。
等他们挤到人群中间,金衡风果然已经上手验尸了。
金衡风向他们一招手,从这个尸体的一部分上抽出一根骨头。
“假的。”他笑着把那根骨头再次装回去,“造假骨头,挺真,沐林有些头脑。”
说完他又把头颅给拆了下来,周围群众一阵惊呼。
墨辰:“……”
鹤庆:“……”
即便是假的,但也真的不至于把这玩意儿拆下来又装回去,当幼儿堆沙一般胡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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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殒没有回来,想必是死了。”莳屿散下头发,泡在山后的温泉中,“金衡风看来是有目的的。”
藏跟在她身后,毕恭毕敬,没有说话,只是捧着莳屿的衣服。因为她知道,如果这时候贸然开口胡乱猜测,这个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女人能直接将她掐死在这里。
“鹤庆是个不中用的。”
池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她冷冷地扫了藏一眼,嗤笑一声:“何必呢?如此大费周章。不如先解决了周边的事。”
莳屿偏头,藏立刻将衣服递给她。穿好衣服后,莳屿便是猛地出手——
——她在赌,这次是否能杀死池桉!
池桉狂妄地笑了,右手攥力一把将莳屿的手推开,左手反手抽出短匕压在莳屿的脖子上。她一脚将莳屿踹在地上,回头看着将要杀来的藏,手腕藏着的飞针瞬间弹了出去。
莳屿有机可乘,捏了池桉的麻筋夺过匕首,就要反过来点池桉的穴位并且杀死池桉!
但池桉也不是吃素的,好歹武功在身。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麻筋是没捏出效果,莳屿反倒被她点了穴,动弹不得。另一旁的藏已经中了毒,看见这个情况仍要冲上来,却被池桉一脚喘翻在地。
“……你有长进。”莳屿露出个假笑,“不然你赢不了我。”
池桉摇摇头,扔了一瓶解药就走了。
一炷香后。
周边的事情他们几个也了解清楚了。大概就是他们在西域的管辖地有个公子哥造反,想要领兵反抗。几次镇压得不到效果,这公子哥反倒来了个要求——给他送给中原与西域混血的美人。
“那个谁,不想活了?”金行沐气得咬牙切齿,“本宫还想要这么个美人,他却先要占?何来的道理!”
“自是没这个道理。”池桉喝了口茶,“可惜他命气好,总是大难不死。若要杀他,只有找这么个杀手去……”
她露出狡猾的笑容,“小女子可记得,我们这群人之中……就有一个符合要求的小丫头。”
他们的目光追寻至藏的身上。这些人的眼眸似乎要在她身上灼出个洞来,看出其中的秘密,好方便他们随时下手,掌控着这条生命。
藏猛地一晃,躲在莳屿身后。莳屿微微一皱眉,将这个女人扯出来,厉声呵斥:“池桉大人的意思你也很明白了!躲在我身后,是想反抗吗!?何来的胆子!”
她现在还不能和池桉翻脸。
要是翻了脸,她就无法报仇雪恨。
三日后,藏化好妆,凤冠霞帔嫁给了那个公子哥。她压下心里的怒气,她知道,身为奴婢的她没有任何资格能够反抗——
藏收好短匕,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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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辰打了个哈欠,对鹤庆使眼色。鹤庆一拧头,看见殒和金衡风单独坐了一桌,茶水只有金衡风在喝,但能看出那边氛围很重。
怎么说呢,一个在下边儿擦刀刃,另一个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弄死对方不吓到其他人。金衡风脸上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眼底里都是泄出来的厌恶。
“你随我们一路吧。”墨辰一只手托着下巴,“何如?”
鹤庆自是答应。
毕竟在沐林那边,他也算半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