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墨辰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他伸了个懒腰,听到门外传来聊天抱怨的话语。
“唉,自家殿下哪都好,就是不到严肃场合不正经,再严肃的地方他也未必能正经起来,成日吊儿郎当的……”
是何洲。
“许是我还不太了解殿下,我倒是觉着殿下十分热心呢。昨日殿下又何尝是吊儿郎当?我看他那表情,定能将挑事的人……”
墨辰推开门,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两人。
金衡风的余光瞟见墨辰,话在嘴里打了个滚,接了下去。
“美死。”
墨辰:……?
他强忍怒气,将两个嚼舌根的人关在了门外边,坐在书桌前写信。
「姐姐,近来可好?我与那人谈过,我不知是否能相信他……还有,近日宫中……已得知国内有韵池国之人的消息,我担心会牵扯到你,小心为好。」
写下落款,墨辰就找来一只信鸽,让它赶快将信送去。
但这只信鸽刚飞出去就被逮住了。
金衡风将信拦截下来,拎着信鸽去煮汤。
嗯,骨架汤,香啊。
他将信的内容大概看了一遍,忽然记起了前段时间金晟漓娶的那个老婆,也姓墨。
似乎就是这位异姓王的姐姐。
他嗤笑一声,心想,这姓墨的怎么都这么好看。
不过嘛,摆着一个比墨雨燕还好看的人在眼前,肯定选那个比墨雨燕还好看的啊。
这么想来,他放了那只信鸽,让它带着信,飞回了自己生活许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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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衡风腆着个脸,凑到墨辰面前,不知死活的说:“殿下,在下想喝骨架汤。”
墨辰全然不理,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他手上的早点:“嗯,那你想着吧。”
“……殿下可是移情别恋了,昨日还很关心在下的,今日竟……”
墨辰刚喝下去的豆浆一口喷了出来。
“闭上嘴巴!滚一边去!”墨辰算是看清了(你确定吗)这个刑风,满嘴骚话,才来没多久就要弄的自己和别人跟熟一样。
金衡风笑了笑,默默拿了一块早点,塞进墨辰嘴里。
异姓王:?
此时墨辰的腮帮子里都是吃的,吧唧吧唧地正在嚼,鼓起来和仓鼠一样。
金衡风:想揉。
“……”
两人沉默一阵,墨辰还是先开口了:“今日有个宴会,你去吗?”
今日的宴会金衡风自然是收到了请帖,据说那是一个百花宴,此时花园正逢花儿盛开,很是美丽,于是摄政王苏灿决定邀请大家一起赏花。
“我定是要去的。”金衡风笑了笑,“我与苏灿感情可好得很。”
墨辰停下嘴,沉默地注视着他。
满脸写着“那我不去”。
“去嘛。”金衡风准备动手动脚,“殿下去了,可要比花还美呢,要让别人好生瞧瞧才行。”
墨辰忽然就想到了方才的那句“美死”,噎到了。
某人哈哈大笑,叫来了何洲,自己去更衣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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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辰和金衡风来的算早。
花园里没什么人,只有婢女、侍卫和几位皇族在此。
花园里的花是开的不错,栀子花、茉莉、木槿、凤尾兰、夏鹃、六月雪等花已经开了,开的十分漂亮。花园里有一处池子,里面栽的令箭荷花也开了。总之,整座花园看上去姹紫嫣红,百花宴办的正是时候。
花园正中央有一大块空地,已经布置好了场地,就等客人的到来了。
金衡风拉着墨辰的衣袖,领着他坐在上位。
“你与苏灿交情这么好么?”墨辰似乎有些生气,“居然可以坐在上位。”
“你平时坐在什么地方?”金衡风伸手去抓墨辰的头发,“他容不得你?”
墨辰再次沉默,垂下眼眸。
自然是容不得的。
偌大的地方,自然是容不下他这贱人胚子。
皇族的眼睛,自然是容不下他这下贱货的。
“平时……坐在下位。”
他难得那么直接地回答一次。
金衡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记得别人说墨辰是个位高权重的异姓王,可是在这种宴会上居然只能坐下位?
真不可思议。
某人揉了一把这位异姓王的头,不得不说还是很软的。
客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看见异姓王和景郁阁阁主坐在一起感到很奇怪,心想这异姓王怎么和景郁阁的刑风好上了。但也不敢多想,生怕被其中一方给削了。
苏灿也登场了,看见墨辰也是一阵惊讶,习惯性地上去挑衅:“哟,苏故辞?你怎么也来了,本王还以为你会哭着咬被角不敢来呢!”
为什么会说墨辰咬被角呢?
那是墨辰的黑历史。
小时候墨辰刚到皇宫里,总是会被同龄人欺负,于是他几乎每天听到别人找他玩就吓得躲在被窝里,咬着被角流眼泪。
然后有一回被一群皇子看见了,传了出去。
哪怕现在墨辰杀人不眨眼也没法改变他咬被角流泪的事实。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似乎侮辱墨辰就是他们的乐趣。
墨辰阴着脸,一言不发。
虽然这样会招来更多诋毁和侮辱。
一旁的金衡风已经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墨辰居然会咬被角,也不敢相信墨辰居然没有回嘴。
他有点看不下去,没想到木樨国的皇族竟然比韵池国内的皇族还要过分。
拿一个异姓王的尊严来当乐子,当笑话。
实际上,这些皇族知道墨辰不会和皇帝说,所以经常会这样取笑他。
倘若帝后或宠臣在此,他们是不敢说的。
“王爷,您这百花宴不开始吗?”金衡风在桌底下拉了拉墨辰的袖子,“这是在做甚?寻个乐子开心开心么?”
苏灿看上了金衡风,所以平时还是很听金衡风的话的。但是今天让他逮着了这么个能羞辱墨辰的机会,他肯定不能放弃。于是他哼了一声,说:“这不就开始了?从他身上寻乐子,可是他的福气!”
墨辰一怔,深吸一口气。可偏偏金衡风瞧见了他眼里似乎有眼泪,非要说:“若是气哭了他,王爷您该如何是好?”
苏灿一听就想去看,但是墨辰又把眼泪忍回去了,只是看起来眼睛很湿润。
“他哭起来做甚,他眼睛本来就是这样的,不知道的一瞧,还以为他真哭了。”
金衡风说了句“哦”,趁着苏灿走开点缝隙,和墨辰咬耳朵:“怪不得殿下不来呢,原来如此……也太不是人了。
“话说,殿下你该不会真哭了吧?”
墨辰推开他,“我哭做甚,难不成他还能心疼然后不拿我当乐子?!”
说完,他起身想要离开,被侍卫拦住了:“殿下,王爷说了,宴会开始之后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于是某人又默默地回去了。
但是苏灿却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喊到:“死人了!苏荣死了!”
苏灿的兄长,苏荣死在了一株木槿旁,胸口插着带毒的飞箭,正中心脏。
飞箭上刻着“辰”,和墨辰喜欢用的飞箭没什么区别,可以说一模一样。
全部目光投向墨辰。
墨辰的杯子,摔在地上,碎了。
金衡风忽然担心墨辰会不会当众之下杀了所有人。
可墨辰只是淡淡地问:“凭什么说是我杀了人?”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像深渊一样让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