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为忆唤人收走我的碗,又端来壶凉茶。
“所以,王上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赵大人劝我莫要多问,君王之心不可测,小心引火上身。作为朝中大臣,我若任由帝辛照着自己的性子来如何对得起这王国之下的百姓?如何让对得起朝堂之上的君主?如何对得起我自己?”
“我想,王上应是由他们争吵时联想到了什么。赵大人说前些年祭祀典礼上的野猴子,是不是母亲耳环丢掉的那次?”
我接过苏为忆手里的凉茶,放下。
“是,那会咱们都在帐篷里为母亲找耳环。等好久才出去之后才听说由野猴子进来捣乱,不仅偷走了好些瓜果,还把用来狩猎的弓箭都给咬坏了。这可把李大人急坏了,还好张将军那会不知从哪带来一批弓箭才解了李大人的燃眉之急。”
苏为忆吹了吹凉茶,突然想起来这是凉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诶呀,我忘了,这本就是凉的。不过夫君,我想这就是问题所在吧。秋收祭祀大小细节都由卫尉府安排,参加祭祀的官员家属只需到场即可。张将军平白无故的带来弓箭有何用意?就算张将军并无恶意,但他是要参加狩猎活动的,要是比别人多了弓箭,这对与比赛就不公平了。”
“但王上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张将军撤职了吧。再说了,那王上为何不在秋收当时彻查这件事呢?反倒现在事情都过去很久了,王上才想起来这件事,平白无故的要撤职”
“夫君,这就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猜到的了。说不定王上只是突然想起,又或者是当时边境需要张将军。而且,王上只是说了那么一嘴,这不是还没有下旨么?若是还没有下旨,说明王上心里也还在犹豫,但是王上既然在朝堂上说了,又表示王上查到了张将军一些什么事情”
我阻止了苏为忆再次斟茶,“夫人还是少喝些吧,晚上容易睡不着”
“无事无事,母亲去年泡的青梅酒好了,晚些时候喝点就能入睡了。”
“行吧,不过今晚吃什么?我看着他们吵来吵去的,都饿了”
“凉面,夫君,你且多等几日看看。张将军突然撤职,不会没有理由。”
没过几日,帝辛下旨张将军被贬为徐州刺史,即刻上任。
理由是徐州百姓需要张将军。
太过牵强,帝辛甚至不愿意找到一个正当理由。
我私下求见帝辛,起初帝辛还是见我的。
只是一听我提起张将军之事要么转移话题,要么沉默不语。
到后来干脆就不见了。
我气不过,在道上拦了帝辛的轿子。
原以为会遭到一顿毒打,没想到帝辛倒是不在意。
“王上,张将军到底为何会被贬职到徐州?”
“.....”
“可是因为前几日李大人和赵大人说前些年秋收狩猎上的野猴子有关?”
“......”
“可是因为秋收狩猎时张将军的弓箭?”
“.....”
“倘若张将军真的居心叵测,他为何要将弓箭拿出来给李大人呢?”
“那他为何会随时带着弓箭呢?”
“军人出行自是会随时带着些工具以备不时之需”
“可这些,卫尉府都会全权准备。御史大人,寡人知你与张将军感情深厚。但是有时候知人不知心。寡人没说明缘由,就是为了保全张将军的面子。让他安度晚年”
帝辛望着我,眼里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我突然的发现。帝辛好像看什么眼里都很平静,好像东西都无法在他眼里掀起波澜。帝辛不过二十出头吧,先王妃去的早,先王又不待见他。若不是只他一个孩子,怕是怎么也登不上这王位吧。
“臣理解,只是王上若是这么不清不白的将一位将军贬职,日后还怎么令其他官员信服?”
“御史大人,这是在教我权谋之事?”
“臣不敢,臣这也是为了王上好。”
“.....”
为人臣子,膝盖就是软的,王上一怒我就能跪。
许久我也不敢太头,帝辛也未曾让我起身。
我开始思念苏为忆做的凉面了,酸辣爽口,开胃解暑。
也不知道今日吃什么
“御史大人还是起身吧,莫归坏了身子。”
“谢王上,臣身子骨硬朗着,王上不必担心。”
“寡人从未提过关于祭祀的任何事,御史大人是如何想到的?”
“是臣那日与夫人谈论起此事,夫人与臣说的。”
“哦!?”
帝辛正准备喝茶的手停了停,又道:“尊夫人,说了什么?”
“夫人说王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想要撤职,定是因为张将军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弓箭之事说不定就是原因。”
帝辛吹了吹热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又道:“御史大人与夫人,感情很要好。”
“王上与王后不也是很要好么”
“今年秋收狩猎,尊夫人也会来吧?”
“会,每年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