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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今年三十八岁,是圈内小有名气的舞者。记者采访他的时候问他,你对外界称你为内地舞王有什么看法吗?
“我认为我的实力还担不起这个头衔。”
“那谁可以担得起这个头衔呢。”记者问。
“我很久之前认识一个人,”握紧麦的手动了动,刘耀文说道:“他是我见过跳得最好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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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年的内地是被港台文化笼罩着的,大大小小的唱片店、歌厅放着张学友的情歌,翡翠台里放着刘德华的《龙在江湖》,黎明拿奖拿到手软,郭富城在红馆连开25场演唱会。四大天王横空出世,全民掀起郭富城头的热潮。
刘耀文也不例外,梳着跟郭富城相似的发型,凭着一副好模样和黄金比例在街上走路都被人以为是哪个香港明星来广州开巡演了。
有时候还收到过一些星探的青睐,有模有样的名片上印刷了刘耀文没听过的公司,但是听上去很心动。
对方问他有什么特长。
他想了想说跳舞。
人家问他能不能展示一下,他也不扭捏,在青苔斑驳的巷角就跳了起来。
一曲完毕,他亮晶晶的眸子看向对方,对方说不错。
就是有点淡,不过没关系,到时候来我们公司我们有专业的老师教你。
刘耀文对上男人波澜不惊的眼睛,倏然就有点兴致阑珊,低头背起书包说,我再问问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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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夏天出了名的热,温度高得跟早点店的蒸包子的蒸炉一样烫,刘耀文还没走几步就感受到来自太阳的恶意,晒得跟脱了层皮似的。
想了想决定长腿一迈走进士多店,推开冰柜随便挑了根冰棍,付钱给老板一角钱,走的时候顺手把捏成一团的名片扔进垃圾篓里。
不懂欣赏。他想。
什么破公司没听说过,去了也迟早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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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的家里三代经商,父母在香港有些小生意,很久不回一次家,一回来就带一大堆时髦的东西,其中也有些郭富城的珍藏写真。
刘耀文对郭富城无感,拿回来也是放着也是放着,干脆便宜了隔壁的宋亚轩。
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为了朋友,刘耀文有事没事就跑去宋亚轩家,也没别的原因,他们家有一台彩色电视机,而刘耀文他们家的电视机坏了,宋亚轩喜欢郭富城喜欢得要命,每天不写作业都要把郭富城的舞给看完。刘耀文想着反正没事也是没事,看下郭富城的舞蹈看看有没有值得借鉴的地方,也认真地陪着宋亚轩欣赏郭富城。
“啊!他好帅!”
宋亚轩一激动就爱推刘耀文的胳膊,欣喜雀跃的小表情在拼命寻求认同,刘耀文不解地望着宋亚轩眼睛里的光芒想,就这么爱吗?不过只是个郭富城,他刘耀文以后也会在红馆里开上百场演唱会。
宋亚轩的声音总能把他妈妈吸引过来,他妈拿着个鸡毛掸子凶神恶煞作势要打他,你加死仔,总唔写作业?!
每每到这个时候,刘耀文看情势不对,总会识相地溜回自家去,身后还有宋亚轩求饶的声音,别!妈我错了我错了!
诶!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啊!
死仔,总唔快滴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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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回屋关上门,靠在檀木椅上带着耳机闭着眼冥想。
想起中午收到的名片,刘耀文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果然,没人懂自己的舞蹈。
十五岁的刘耀文正是少年,凭着一腔热忱跳舞跳了好多年,没人认可,甚至连知道他会跳舞的也没几个,宋亚轩算一个,刘耀文他妈算一个。
他妈苦口婆心地同他讲,崽啊,跳舞可以高考完再跳,学习不能落下啊。
刘耀文哪听得进去,敷衍地点点头,去到学校掐着点下课,放学了就跑到舞蹈社里跳舞。
这样的日子嘈杂又平淡,直到他遇见了丁程鑫,像温柔一击一举击破他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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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很热,老天爷仁慈下了场大雨,教室里同学都走完了,刘耀文一手拎起书包就向楼上的舞蹈社走去。
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有些个挑衅越过护栏落到走廊,刘耀文走在过道内侧避雨,听见舞蹈社里有脚步踢踏的声音。
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
好奇地站在门口往里望,刘耀文忽的愣住了。
一间小小的教室里,一只清白的鸿雁在里头展翅旋转,誓要冲破屋顶跃到天际。
雨突然停了,余下的风掀起厚重的窗帘,卷得窗帘钩子叮当作响,天色已晚,天边染了紫色的霞光映在男生的脸上,一时间让刘耀文忘了呼吸。
好像有块彩色玻璃忽然扎破了刘耀文的世界,将他所有的自信和骄傲击溃,他抬眸意识到自己对舞蹈的理解有多狭隘,他像一个井底之蛙,看不完整天,便以为自己的舞蹈水平是顶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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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83到1998年间,刘耀文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跳舞这么好的人。
那时候他不知道,这只鸿雁最后以那样的方式寻到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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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九八年的香港内地有些资料是在网上查的,如果不符合可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