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那里,红绸的那间……
两人一同破门而入,但里面昏庸黑暗,如若不是门被打开,有一束光线挤门而入,这里恐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透着那丝光亮,只得大致看见这房里的构造,一床,一柜,一椅,一梳妆台,极为简单。
“咳咳……”南无还没踏几脚,就被扬了一鼻子灰,呛得不行,边咳边抱怨道,“这得攒了多少年的灰啊……”再瞄了子轩一眼,闲庭自若,十分认真地端详着周围环境,她于是马上收起狼狈样,作出正经的样子。
“现在是日中,理应阳气最盛,日光最足,可为什么这间屋子如此阴森黑暗,寒气逼人……”南无摸了摸桌上的灰,小声嘟嚷道。她以为她声音很小,他不会听见,谁知出其不意,他冷嘲了一声:“还真是高看你了,没想到也只是博而不精,止于表面。”
虽然南无听起来很不爽,但起码他不再是如在槐市那般盛气凌人的样子,至少能和他搭上话了。
“何出此言?”
“如你所说此屋座东朝西,而太阳东升西落,即便是日中,此屋也是背对太阳,自然光线不足,又如你说此屋高度矮与正房甚远,仅有的光线也被遮挡,即便过了日中,太阳西下,光线也投射不入此屋,自然黑暗无比。”
听他解释得头头是道,南无顿感自愧弗如,满脸尴尬……怀疑自己当真是救他来的?……看来是她多余了……
“如此看来,此屋主人的身份地位并不高或遭受过冷落……”南无承他所言。
“应是。”他也回她一句。
南无从桌边一路摸着黑,无意碰着一沓类似纸的东西,继续摸着又摸到有一个类似镯子的东西压在纸上。刚一拿起它,一阵冷风吹过,将那纸刮落几张。
是想要我读它吗……
南无拿起那沓纸,口念诀道:“混沌初开,浊浊其世。阿鼻地狱,云锁雾迷。东曦既驾,赐我光明,急急如律令!”于是手指所过之处,字迹都会呈现白光,上言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不就是首情诗吗,真是爱卖弄笔墨,看来这主人还真是性情中人……”南无念了几页,读来读去发现只不过都是些浪漫唯美的情诗。
“恐怕,这并不是情诗,而是绝书。”子轩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给南无的手吓的一抖。
“可……”南无迟疑道。
“的确,你手上的是确确实实是情书……”
“咳你吓死我了……”她又舒了一口气。
“但它们皆是以男子口吻所来赞美女子的情诗,所以,你手里的并非“她”本人所作……而出自“她”本人”之手的应该是这几张……”子轩蹲下身来,一只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油灯,另一只手捡起地上散落的那几张。南无凑身一看,果真是字字泣血的绝笔书。
当南无凑近时,子轩又注意到她手里的镯子,问她从哪来的,南无答到是从纸上所得。
他思索片刻,断言道:“看来这镯子便是两人之间的定情信物。”
南无又无意翻到她手中的纸书最后一页,略显兴奋地对他说:“果真是!这最后一页便道出了这镯子的来源……”
“车马云烟,愿赴千里。鞍马劳顿,甘之如饴。迢迢万里,以寻良匠。五湖四海,九州八荒。天地之华,日月之辉。不及佳人,方桃譬李。鹅毛虽轻,情深义重。赠尔以钏,以语吾心……”
南无念到这里,不禁连连感叹道:“多么痴情的男子啊,为了这位女子不远万里,赴汤蹈火,只是为了给她打造最好的镯子……”
“是,但又不是。”
“嗯?”
“书中所言的佳人恐怕并非女子……”子轩盯着散落的那几页,若有所思。
南无一脸震惊,连忙不可置信地惊叹道:“荒唐!这世间怎会有男子给男子写如此侬侬之语!”
忽而,油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