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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见闻:克里里村是位于阿尔迪亚帝国边境的一个小村落,但阿尔迪亚极少干涉克里里村内务,因为没有一个领主愿意接管如此偏僻的一个不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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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极力挣扎,企图挣脱这头饿狼的束缚。散乱银发披在胸前,血泪浸染了她破旧的衣衫。
既然魔人族的器官对其他种族都有高的适配性,那是否说明其他种族的器官也同样适用于魔人?
这是一场赌注,格林就是赌徒。但不同的是格林只有一次机会。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其他选择。
格林用左手将少女的双手控制住,右手则伸向她冰冷的脸颊,为她拭去血泪,撩开银发……
“不要动。”
“请……温柔一点……”少女乞求着最后一丝温存。
格林以极快的动作将自己的右眼取出——应该是拔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换来了一只漂亮的棕色瞳眼。格林颤抖着、小心地将其置于少女的空洞之中。
“啊——!!!”格林紧接着将自己的左眼摘下,凭借着最后的记忆完成了他的工作。
格林放开了惊慌失措的少女,倒在一边,痛苦地捂住眼睛的空缺,并不断地捶打着剧烈颤抖的胸腔,吐出了他最后一摊赤血。
这样一来……我是否也……拯救了一个人呢…………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一个生命的死去,换来了另一个生命的重生。
少年死去了。少女昏睡过去,长久没有醒来。
一旁的神匙突然发生异样:枪身上的一道符文隐约发散着绿色的光辉。
沾染鲜血的草地上,一道翠绿色法阵在尸体下展开——
“快醒醒。”
“是谁?”在这即将消散的意识世界中,格林听见了一声稚嫩的呼唤。
“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的。请好好使用这份力量,治愈铭文的力量……”
治愈铭文……?
等一下!
格林的身体正被一团绿色的流光所笼罩,皮肤表面泛开碧波。
好温暖……
他想到了尼尔。
眼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生长着。他的四肢逐渐恢复了知觉。复生的法阵渐渐淡去,格林坐起身来。
“我……”
格林醒来,泪水却不由自主滑落在青翠的草地上。一时之间,它分不清这是什么味道的露水。
像是有几缕丝线将他缠绕着,循着这种感觉,他看到了神匙上已经清晰可见的绿色治愈铭文。
格林站起身来,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这是……”
格林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冲向小屋里的水桶旁,脱下自己沾满血渍的衣服。
“不见了……淤血……”
胸口没有积淤的红斑,呼吸顺畅,没有症状发作的迹象……
“治好了……”格林仔细端详着水中的倒影:面色红润,眉宇间透露着少年的英气;温和亲切的茶棕色眼睛透露着迷人的光彩。虽然身体瘦削,但无丝毫拖泥带水之感。除了头发有些略长而显得杂乱以外,简直就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美少年。
水面上拂过他颤抖的呼吸声,层叠树影中穿过的冉冉日光撒在他丘陵般突出的脊背上。
“真的……”泪珠滚落,嘀嗒作响。
困扰他和尼尔许久的恶魔就这样消散了,他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对了,那个女孩!”格林回头,望见了睡在草地上的女孩,眼神中的焦虑这才烟消云散。她已经受足了惊吓和疲劳,此刻睡得正香。
“你已经自由了。”格林慢慢抱起她,尽量不惊动熟睡中的少女,并把她放在了小屋中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他轻声说:“等你醒来后就回家吧。”他将炼金师带有暗紫色菱形宝石的项链扯下,拿起铜色的神匙,用白布条裹好。又来到木屋,将项链放在她的枕边。
“这里面的东西,应该足够送你到家了。”格林换上尼尔的另一件便装,并带上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原先的那件衣服已经肮脏不堪了,在秋天即将到来之际,他需要衣物来为自己保暖。
格林找到一把剪刀来略微修剪自己的乌黑长发,最后干脆将末端束成马鬃。
这样就行了吧……?
格林看了一眼造型,虽然不够惊艳,但也还算不错。
河水已经被诅咒,为了防止再次感染,只有把水桶也一并带走了……
在格林和尼尔生活的那些天里,他曾研究过神匙的用处。不过到头来也似乎就只有储存这一个功能而已。
“多多保重。下次可不要在乱跑出来了哦,小心被抓去喂龙!”说完,格林便背着神匙,沿着河流向下游走了。
但是他搞错了一件事:少女并非是被黑神龙教抓走的,而是被选为了“魔女”,成为了祭品。教团的活动是有组织的,并且是被支持的——被阿尔迪亚。
“我已经……无路可去了……”少女握紧项链,无声啜泣。
“还不够……”一个声音低语着,并时刻凝视着——
新神使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
浓密的阴翳铺盖了河边小道,纵使身处夏末的骄阳之下,格林也能轻松赶路。他不时地观察着河水的情况:虽然已被下了病诅,但水色依旧清澈透明。靠近上游的鱼虾已经遭受了污染,翻着肚皮飘浮在水面。格林不禁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只张牙舞爪的怪鸟从天上袭来,布满斑点的黄色尖喙即将命中格林。
是吃了河里的鱼虾而变得狂躁的魔物吗!
格林想起尼尔对他说过的魔物之事,这些吸收了自然界中元素魔力的动物发生异变后,就会变成具有一定特殊能力的魔物。
糟了!来不及躲开了!
“咻咻!”两枚冰晶从灌木中飞出,刺穿了怪鸟的翅根。
“嘎——”怪鸟厉声长啸,试图振翅起飞,但无济于事。
格林回头向身后看去——
没人……吗。
他笑了笑,取出一把从尼尔箱子中获得的短刀,给那只怪鸟最后一击。
天人族不是应该住在阿尔迪亚首都或附近吗?看来要找个机会问一问了……
格林就这样走着,穿行过乱石涧,踏过了碧灵草。嗅过漫野花香,看过奇珍异草。格林一边赶路,一边翻阅着尼尔的手记,那里面详细记载了许多药材的作用,不乏一些花花草草。
就这样,终于到了满天星辰登上了山顶,空气逐渐凉了起来。格林披上灰外套,准备找一个可以露宿的地方。
由于已经非常接近克里里村,林木较为稀疏,格林很轻易就能找到一块适合的荒地。
他熟练地取出各种厨具,摆起架子,生出火堆,对此他已然轻车熟路。他又取出一些尼尔积存的食材,游刃有余地处理好,投放到锅中,撒上盐等调味……
“我以前有做过饭吗……?”格林突然愣住了,他回想起之前和尼尔在一起的生活,似乎也没有一丝做过饭的记忆,仅仅只是帮助架锅生火罢了。
算了,不管了!
格林耸了耸肩,干脆不想这件事。既然自己会,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他搜出碗筷,坐等炖菜汤出锅。不一会,锅中肉蔬熟透,香味顺着晚风四溢——
“咕噜噜~”一声凄惨的哀嚎从不远处的树后传来。
“哼哼~”格林忍不住偷笑起来,揭开锅盖后,一只娇小可爱的白发萝莉被吸引前来——她吞咽着口水,似乎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格林注意到,她还在紧闭着双眼。盛上一碗鲜美的炖菜,格林问着眼前饥饿的萌兽:“饿了吗?”
少女点头。
格林把碗递给她,她接下后闻了闻,没有敢吃。
格林自己先吃了起来:“嗯~很好吃哦!”
少女见状,终于拿起勺子来,她吹了吹热汤,将勺子送入口中。
“!”
“怎么样?”
“美味。”
纵使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少女仍旧保持着得体的进食习惯,一口一口地吃着,只是速度有所加快。
见少女终于放松警惕,格林问:“你的家在哪里?”
“……”少女埋头吃饭。
“那你的名字叫什么?”格林再问。
“……”少女沉浸于美食。
“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呢?”格林又问。
“还……没习惯。”她终于回答了。声音轻柔而小心。
“试着睁开看看如何?我很想知道你眼睛的情况。”格林靠近了一点,恳求道。
“这是……你的眼睛……”少女缓缓睁开双眼,篝火的明亮刺激了她的泪腺,流出两股清澈透明的泪液。
那是一双晶莹剔透的淡黄色的眼睛,就像晶体一般水灵,折射着美丽的光彩,惹人怜爱。
“为什么是淡黄色的呢……”
“大概是用魔力回路与新的器官建立连系时冲淡了瞳孔的颜色。”少女解释道。
“是……这样啊……”格林更懵了。
“您……是神使大人吗?”眼前的少女抬起双眼。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魔力回路。不是像星蓝色火焰一般燃烧,而是像澄净平缓的溪流一般温和,又好似冬日暖阳下的叮咚泉水。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格林笑了。
“传说中,神使大人会带领人民走向幸福,那个神匙就是神的信物。”少女指了指格林背后包裹严实的长枪,侧着头的样子十分可爱。
“还有这双眼睛……这是您带给我的……”少女闭上了眼睛,用手轻抚着。
“是吗……”格林想了想,问道:“我的名字是格林,确实如你所说,是一名神使。我也想听一听,你身上发生的事情。”
林间不断传来虫鸣,河边却已没有了蛙声。少女沉默不语。
“如果不想说的话……”
“不,”少女睁开眼睛,里面充满了坚定。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格林大人知道魔人族的事情吗?”
“嗯,略有耳闻。应该是生活在帝国中心的神眷贵族吧?”
“在外人看来可能确实如此,魔人世袭了先祖的伟业,一直过着优渥的生活。
“但是阿尔迪亚帝国的国王惧怕天人的血脉和强大的魔法天赋,于是听进了黑龙神教的谗言,严令禁止魔人学习魔法。
“阿尔迪亚王将天人交由黑龙神教后,每半年就会举行一场祭祀……”少女的双手紧握着,放在双腿上。心中逐渐燃起悲愤。夜将深,格林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少女身上。她逐渐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他们说,只要牺牲作为‘魔女’的我就能换取黑龙神的庇护……
“但是我仅仅只是偶然领悟到了一点冰系魔法而已啊……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学习魔法啊?为什么我是魔人啊……”少女泣不成声,双手上满是倾注的泪水,细长的睫毛闪闪发出银白的光。
“……”格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她才会逃跑,然后被其他人抓住么……
“你的父母呢?”格林问道,但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他们……为了那种猪猡般的生活……把我……”少女不停地擦拭眼角的泪水。
“我们就是被圈养的家畜啊!!”
格林垂下头,内心如千刀万剐。
“我已经……什么都……”
看着泪如泉涌而又竭力抑制情感的坚强少女,格林暗自下定决心。他在少女面前蹲下,替她抹去晶莹的泪水。
“已经没事了,我会帮你的……黑龙神教也好,阿尔迪亚帝国也罢,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保护你的。”
少女逐渐停止了哭泣,脸颊上空留着红色的泪痕。淡黄的晶亮大眼缓缓抬起。
“你的名字是?”
少女摇了摇头,她不想再背负那个唤起她悲伤记忆的名字了。
“是吗……我知道了。我来为你取一个怎样?”
“嗯!”少女点了点头。
“汐。”一个令格林熟悉无比的名字脱口而出。
汐,与少女的水系魔法相契合,又能让人联想到希望的含义。
“汐……”少女终于笑了,在篝火的照耀下她的笑容也和银色的长发一般闪亮、温暖。
她双手掀起身上破旧衣裙的裙角,向格林行礼。
“那么,请容我向您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格林大人的所有物。汐……很喜欢格林大人送给我的名字……还有这双眼睛,汐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重获新生的少女终于获得了,属于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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