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了,森林经过雨水的冲洗焕然一新,丛生的华盖点缀着点点泪光。清凉刺骨的晨风拂过尼尔的脸庞,整个森林都在为尼尔送行。
“尼尔,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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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见闻:黑龙神教每隔半年都会在魔人中选出一名“魔女”,以献给黑龙神大人为名举行祭祀仪式。据说黑龙神就会因此庇护阿尔迪亚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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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林把尼尔安葬在了小屋旁的一棵巨树下。双手合十,格林没有在流泪。
回到小屋,格林找到一只木桶,用里面的水洗了洗手——虽说刚下过雨,土壤比较湿润,但格林的纤细的双手还是没能经住磨砺,渗出了些许血丝。
而后,他手里拿着尼尔的腰带,走到尼尔的储物箱前,郑重地打开了箱子。此时他没能发现,以为长发及腰的少女正在床下酣睡。可能是过于疲惫,那位少女也没能立马察觉到并且醒来。
“这是……”格林在一堆瓶瓶罐罐旁找到了尼尔的行医手记。
……
“弟弟的怪病症状:呼吸不畅,头晕,时而发热,干咳,胸部出现淤血堆积的状况。
木系治疗魔法研究……
……吊尾兰、苦寒草、桃心叶……
弟弟,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
阿尔迪亚的将军在战争中失去了左臂,我被要求为他接上一条新的手臂。据说魔人的魔力回路实应性强,它们的各种器官对任何种族都有极高的适配性。只要接通魔力回路……
这无异于我亲手制造一台杀戮的机器。由于我行医的目的背道而驰,我拒绝了……
我本想拒绝,他们把我的弟弟监禁了起来。
格林,等我……
……
我成了罪人。然而我的弟弟也已经病死在囚牢里……
我在后悔什么?是后悔自己制造了了一个杀戮机器?还是没能早早救下格林?我打算离开阿尔迪亚……
人的一生,简直就是一场赎罪的旅行。曾经造就多少尸体,如今就要救活多少生命。这是我的责任……”
“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格林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看下去:“格林,”他心头一紧:这是……关于我们的……日记!
“在森林深处采药时救了一个被黑岩熊
……
今天格林居然向我问起魔法来,难道他们那边连魔法都不曾接触吗?
真是没办法……
……
格林似乎已经习惯这里了,他很喜欢我做的饭菜,他明明也帮忙了的,这个家伙,哈哈……
……让格林买了药酒,现在还没回来,我得去找他……”
日记至此戛然而止。“啪嗒!”少年竭力咬紧下颚,却无法阻止成河的泪水从他苍白的脸颊流下……
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千万波澜汇成涓涓细流,神匙发出熠熠生辉,宝石又逐渐变得清澈透明。
尼尔,你的死不会白费……你拯救这这条性命,以后一定又可以拯救更多人……
“嗷!!”一阵咆哮惊起了熟睡的少女,格林回过神来,躲在门后,发现黑岩熊的眼中闪着嗜血的红光,但却在原地待命,似乎是被操纵了一般。
“对了!号角在尼尔的空间宝石里……”格林回忆起来,从尼尔的腰带中取出号角。正准备吹时,号角却被一发角质吹箭贯穿,无法再使用。
是谁?!
格林警惕地看向门外的密林,却什么都没发现。
此时床下的少女迅速从床下蹿出,她睁开了那双空洞的眼睛,却把目标锁定在一颗树上。
“涓涓细流,听从吾之祈愿……”两股水流从水桶中涌出,聚集在少女手中,汇为一股魔力浓厚的激流。那股激流逐渐形成一支高螺旋的水箭,在空中卷起阵阵涟漪,少女银白色的长发随气浪飘浮。
“激流.改!”一声厉啸,激流飞速发射,竟然直接将那棵树击穿!一个年轻人从树上被击落下来,倒在地上。他右肩被开了一个豁口。此时正捂住伤口,满地打滚。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炼金师弗里曼!
少女为了防止他逃跑,发动了冻结术式,将他的冻在地上,无法动弹。
“啊……可恶,被发现了吗……黑岩熊,给我撕碎他们!”
“嗷嗷嗷!!”岩熊得到了进攻的命令,依仗着头部坚硬的铠甲,向少女猛冲过去。而少女因为连续使用了两次魔法,现在正虚弱得动弹不得。
她的脸上呈现出惊恐的神情,血泪似乎将要涌出。
我现在……还可以……!
刹那间,神匙像是突然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发出耀眼的白光,上面裹住的布条随之脱落。格林自然地抽出神匙,之前的锈色竟出现了裂纹,从后往前不断地爆裂开来,现出紫铜一般的光泽。
此时的神匙已然成为了一把真正的长枪。
“呀啊——”格林提起长枪,箭步向前,直接一枪扫向黑岩熊头部,但仅仅只是改变了岩熊的方向,并没有对它造成多少伤害。
“哈哈哈哈,没用的!黑岩熊的头甲不知道要比你那根破铁棍硬多少倍!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也别想要!”
弗里曼放声狂笑。此时他已经脱离了冰冻的束缚,只是伤口仍处于冻僵状态,没有了知觉。
“……哈……哈……”刚才那一击让格林也有些吃不消,他能感到五脏六腑都在振动。抹去了嘴角的淤血,格林重新摆好架势。
穷途末路了吗?
不,还要再赌一把!
“还能动吗?”格林问向少女。
“嗯。”少女擦了擦汗。
“我有一个想法……”格林对少女安排着。他们现在利害一致,纵使再不信任格林,以少女的一己之力也无法击杀这头凶兽。
“白费力气!”弗里曼仍然瘫坐在地上,不断地流出血液使他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他似乎没有治疗手段。
还在逞强吗……格林和巨熊都蓄势待发,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击了——
“要上了!”格林操起长枪向巨熊发起冲锋,那头凶兽仿佛受到了挑衅一般渐渐狂躁起来,后背和头部矿岩的棱角越发分明凌厉,开始了第二轮更加迅猛的冲撞。
“嗷嗷!!!”巨熊张开血盆大口,企图将猎物咬碎。
格林和少女的体力都接近于零,机会只有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必须撑住……为了那个女孩,也为了我自己!
“就是现在!”格林大喊,一道细长的冰面在格林脚下展开,巨熊刚好无法踩到。格林将身体后倾,借助高速滑入岩熊腹部下方——
所有的生物都有弱点,黑岩熊也不例外,在第一次见到岩熊时,格林就发现他的腹部只有皮毛覆盖。而他此时正是瞄准了这一点。
“就算是我……”格林将枪尖对准岩熊腹部刺去——
“也有能做到的事啊!”锥形的利刃滑过它的身体,割开了脂肪,留下一道醒目的伤口。鲜血大肆流淌着。
“呜——”黑岩熊的眼睛不再暴露着杀意,它踉跄着逃去,留下一地殷红的血迹。看来是脂肪使他免受了致命的伤害。格林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啊——”弗里曼手上的纹章逐渐暗淡下来,他正在承受着契约魔法带来的反噬作用。
格林缓缓起身,枪尖直指还在痛苦呻吟的弗里曼。
“你已经输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弗里曼左手捂住头部,右肩的手臂看来已经是废了。
“不杀我吗?”
“……”格林沉默不语。
“是吗……原来我,居然败给了一个毛头小子手里……”弗里曼梦吟一般,继续低语道:“在旁边的这条河流下游,有个叫克里里的村子……”接着,左手取出一瓶淡红色的药剂,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出有一道的魔法阵。药液在晨曦的微光下透着猩红色的光芒。
“那是……!”
“已经晚啦!哈哈哈哈……咳!”炼金师面目扭曲地笑着:“没错,那是用了你的血炼成的诅咒!”
格林眼看着毒药被扔进河中的一块岩石上,无能为力。
“这个诅咒还真是厉害啊……居然连我也中招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到呢……无辜的村民因为你被诅咒折磨致死的景色……咳、咳!……这都是你的错!”
刹那间,一发冰晶贯穿了炼金师的头部,鲜血四散迸出。这是少女的最后一击。
“咳……咳咳……我……哪一步做错了……”格林双腿终于察觉到疲乏,他失神地跪倒在河边,眼看着药液在河水中扩散,脑中一片空白。
“哇……”一口鲜血涌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至少……
他站起来了!尽管体力已经燃烧殆尽,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和强烈的意志推动着他前进,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一个人……也要……!
“不要……不要吃我……”少女四肢乏力,她已经站不起来了。虽然拥有着异乎常人的魔法才能,在十二岁的年龄就触摸到了冰系魔法的门槛,但她现在的魔力容量不足以她如此地挥霍,况且手臂上刀伤的自愈就消耗了她一半的魔力。
魔人的血肉是回复的良药,看到这个模样的格林,少女不禁凄惨地尖叫起来。双手拉紧自己不能蔽体的破斗篷。她现在连一滴水都无法凝聚,只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罢了。
格林突然扑向少女,将她扑倒在地!
我……不会再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