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浑身披头散发,看起来十分邋遢的流浪汉子推开门,拉开凳子就坐下。
汉子双眼充满血丝,看起来像是很久没睡过的模样。
衬着那副满是灰白胡子的脸更加瘆人。
汉子嗓门是个破锣嗓子,很是难听,像是用火烫的开水烧伤喉咙一般。
“杨掌柜!”
“还是如往日一般!”
杨掌柜虽还在拿着算盘核对账簿,但这反应速度可不是盖着。
“得嘞!”
“小四!”
“一壶烧酒,一盘花生米!”
店家的小二速度很快,还没过去几分钟,便上好了。
大汉一看到酒,便迫不及待地拿起酒瓶大口大口的喝。
唇角还嘟囔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痛快,痛快!”
但是那双带着骇人血丝的眼眸分明含着一汪水色。
正当大汉醉生梦死时,一位模样憨厚普通的汉子突然走进这家酒楼。
拱起手,咧开嘴开心地说:“程老弟,真的太巧了,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喝酒。”
说着,大汉便很是自来熟地搭上了程远山的肩膀。
嗓音细弱蚊喃,他只说了一句。
“十八年前,宴将军。”
就这么几个字,却让原本想要蓄势以待的程远山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般,没有任何精气神。
他颓然地喝了一大口酒。
“你们的主子是谁?”
大汉听到这话,顿时哥俩好地揽着程远山,用指尖沾了沾酒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看到这熟悉的姓,程远山只有一种终于找来的解脱感。
那么多年了…那么多年了!
那件事压了他那么多年了…
这十八年里,他根本就不敢睡觉,怕一睡觉就看到那满天尸骨。
他改了姓名,在这京都里苟延残喘,不敢去见父母,也不敢娶亲生子。
只是一味地用酒水去麻痹自己。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
他早该在十八年前死去。
这偷的十八年,到底是要还的…
………
宴几道只感觉自己疯了,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她所说的话,去找那位叫“程远山”的男人。
但是,他没想到,在京都还真有这叫程远山的人,而这人还真被这寥寥几句话过来了。
程远山看着眼前身穿青衣的年轻郎君。
看着那与宴少将军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还没等宴几道反应过来。
程远山就噗通一下跪下来了。
“罪人孔士诚见过宴小少爷…”
程远山不叫程远山,他的名字叫孔士诚,在十八年前是隶属于虞国皇帝的御林军。
程远山永远都忘记不了,在十八年前他们一百多位兄弟被派去执行任务。
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一去,迎接而来的便是毒酒。
要不是他不善喝酒,一喝醉就想要吐。
吐出了不少,不然的话,他也是那黄泥巴土里的一个骷髅了。
他从土里钻出来,但是毒素也已经败坏了他的身体。
他不敢去见家人,他也不敢去面对昔日同僚的家人。
从此,他就像是游魂一般,衣不遮体,蓬头垢面。
活着,但却比死了还难受!
听着程远山…
不…
应该说是孔士诚的程远山讲述过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