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了,落日的余晖照耀着山顶。陈昔年看到我在门外,一把揪住我的后衣领:“可以啊你,都学会自己偷跑了?去哪玩了,一天不带我?”然后,故作伤心的锤了锤胸,“啧啧啧,你师兄我对你那么好,没想到啊,才认识人家几天,一串糖葫芦就拐跑了。”
“我,”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跟踪我?变态啊你?”我提起身边的东西砸过去,被他一个转身躲开。又笑嘻嘻的走过来,用下巴指了指其中一个包裹,说:“那是给我的吧,我就知道你不能忘了你师兄啊。”
“给狗的。”我还在生闷气。
“切。我都听见了。”陈昔年把玩着盒子里精致的匕首,刀柄处刻着“月初”的字样。“不是给我买的吗,写你名字干嘛?”陈昔年一脸的晦气。
“你果然跟踪我!这是我送你的东西,要是不留点记号,省的你以后忘了姑奶奶我的恩情!”我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我可没跟踪你,我那是路过。”陈昔年转身回房间,“快点吧,得去客栈了,这要不赶趟了。”
“你放屁!”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后面歇斯底里。
到了客栈,莞宛姐激动的抱住我狠狠的晃了几下,:“铁铁啊,快让我看看,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啊,小没良心的。”
“哈哈”我尬笑两声,莞宛姐一直都这么说话,其实我上次见她就是上周,
“我们这次来,是来谈生意的。”
莞宛姐带着我们上到二楼的包间,压低声音叮嘱我们,:“这人看起来情绪不太平稳,你们注意安全。三炷香以后没有出来的话,我会敲门的。”
临走了,又像往日客栈掌柜一样,笑着说:“有事就招呼我啊!”
男人早已经做在桌前喝茶,身着玄色花鸟暗纹锻面圆领袍,头上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戴的斗笠,面色沉重,又好像带着一丝凄苦。
待我们坐下,陈昔年面无表情的说“杀手阁有规矩,一条命换五十两黄金,夜里子时行动。但是在这之前,阁下需要告诉我们名字和缘由。”
这一套唬得我一愣一愣的,用内力压低声音说:“业务熟练啊,师父给你开小灶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话本子里都这么说。”
好家伙,这东西还能临时抱佛脚?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来,打开,里面放着四根黄灿灿的金条。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让我逮到一个大客户。
“我叫张辉,以前就是住在这松平镇上的小商人,平时我娘子织布,我们就开了一家布坊,”男人的脸上泛起笑容,好似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心里。“我们还有一个女儿,要是现在还活着的话,大概有这么高了,”男人用手比了比身高,大概是常年不笑,脸上的笑显得很难看。“好景不长,我女儿在三岁那年就得了病去世了,我们为了给孩子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只好去镇上富商郑城的府上借钱。不仅女儿没保住,我们还欠下了不少债,我拼拼凑凑把钱还给了郑城,没想到他还要我娘子当利息,”男人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眼眶血红的溢出来泪水。“我去报官,但是他们给官府送了钱,我天天去求他,但是没有用,没过几天,我娘子就自缢了。”男人的脸上满是绝望和内疚,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我离开了这里,在外面听说了杀手阁,我就想一定要回来杀了他!之后我去做贩私盐的生意。朝廷抓的紧,我每每在梦里惊醒,都是锦娘(娘子)自缢的决绝的脸。所以我不能放弃,”男人抬起满面泪痕的脸。看着窗外,声音沙哑又悲凉,“锦娘啊,明天之后我便随你而去,我苟且偷生的这些年都是为了今天啊。”